“阮云乔,这就是你说的,正经的剧组。”静默片刻后,李砚沉声说道。
阮云乔抿了下唇,有点心虚了:“是,是正经剧组啊。”
李砚走到床边,微讽道:“正经剧组还需要你去陪人是吗,还要跳舞?你学舞蹈是为了给他们跳的吗?”
阮云乔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说:“你给我说话正常点。”
李砚却是难以克制,从看到她从另一个男人车上下来开始,他心里就炸了。
“拍戏就拍戏,还要出去喝酒,还要哄什么导演,这跟你之前暑假的时候去的那些剧组有什么两样。”
阮云乔像被踩到了尾巴。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次又遇到这种事确实让她意外。可她也烦极了到哪都成别人拿捏的对象,厌透了那些油腻男人贪婪晴色的嘴脸啊。
她有什么错,他为什么要吼她,为什么要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你以为我想喝酒,你以为我想哄着导演吗?!我已经尽力推开了,你懂什么啊!你又不知道我得到这机会有多难,你高高在上永远是别人捧着你供着你!你当然不需要做这些违背自己本意的事!”
李砚倏地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你不必这么委屈你自己,你有你家,你还有……”
我。
李砚滞住,像被还未出口的那个字轰炸了般,定在了原地。
明知他们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可不知不觉,他似乎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她身边画了圈,将他归纳到了自己的领域。
“我家?”阮云乔却抓住了他话里的字眼。
是,要是别人知道她住在京上,知道她“父亲”是潘纯彬,那她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她不必腆着脸去找戏拍,不必为未来、为钱发愁,她根本不用委屈自己。
可她真是吗?她不是啊。她根本没有办法心安理得享受根本不属于她的一切。
阮云乔自嘲地笑了声,突然就不想反驳什么了,只觉得这世界烦死了,什么都跟她作对!
她怒气冲冲地道:“是是是!是我自找罪受,是我想去陪人家!李砚,你不是说过吗,我就是喜欢勾引人,所以我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对吧!”
李砚面色顿时有些发白。
两人僵持地对峙着,阮云乔看他越来越差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大概是想起了大一暑假那一晚的事了。
那天跟今天,何其相像。
原本那个暑假她来他这住,是因为她想在外拍戏,可没钱去租房子。
她那会想来想去,想到了李砚,便找到他说租他一个次卧,赚钱了还他。
李砚被她磨得没法,同意了。
可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十天后,意外发生了。
那一晚,她被当时正在拍的监制灌了很多酒,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回到了李砚这时,整个人已经酒气熏天。可让她惊讶的是,她进门的时候,也闻到了酒味。
是李砚在喝酒,可她从未看过他喝酒,且她知道,因为击剑,他也不会去喝酒。
但他那晚心情好像很不好,臭着脸,跟她一样,一身酒味。
后来两人怎么吵起来的她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两人都很烦很燥,没说几句就互相嘲讽了起来,越吵越凶,字字句句都往对方心窝上捅。
那天是她见他话最多,最失态的一个晚上。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是,他说她花枝招展,总是能勾引人。她问他,他的意思是不是她跟她妈一样,是个狐狸精。
他没有回答,只是恼火地瞪着她。
她气极,酒精上头混乱了思绪,满心满脑都觉得他在嘲讽自己,嘲讽自己的家人。
于是她突然就想证明男女出轨不能只怪一方,也怪他父亲!也突然想把眼前那个义正严辞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拉下神坛。
他不是觉得她花枝招展,觉得她会勾引人吗,好,那她就坐实。她定要把他跟她这个不入流的人揉在一块!
于是她故意气他,撩拨他,嘲讽他……
而结果就是,两个酒精上头的人糅合在了床上。
第二天起来,分外尴尬。
李砚从醉酒中清醒,脸色很差。
而阮云乔尴尬之余,更是郁闷,她清楚记得昨晚主动的是她,她真把他们的好学生拽下来了。
于是那天早上,她转头看到李砚一副“回不了头”的表情,摆摆手,故作老成冷漠地说道:“不会让你负责,不过是上个床,什么也不算,你别想太多。”
后来,李砚也确实没有想太多。
两人对那晚吵架的事缄口不谈,反正那些话说来说去,无非吐槽对方家长再牵连自身,完全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只是……那整个暑假,孤男寡女因为这一次破戒,算是完全染上少儿不宜的颜色了。
其实,她至今不知道李砚那晚为什么碰了酒,想想大概是他比赛上有什么压力很大的烦心事。
不过,他那句话倒还是在她脑子里的:会勾引人。
时间又拨了回来——
阮云乔气极,不止是累,还觉得头疼。她从床上跳下来,把李砚往房间外推:“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跟你再说!我现在很累!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