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面对梨花的询问，方正思考了片刻，接着他望向眼前的少女。
“那么，梨花。按照你的‘设定’，这种病在潜伏期没有任何特殊表现，只有到达发作期才会产生幻觉和疑神疑鬼，接着充满攻击性，可是一般的医学解剖却又发现不了寄生虫的存在，对吧。”
“是啊……”
听到这里，梨花茫然的点了点头，她不明白，方正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对于投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投资人？是说那个叫‘东京’的组织吗？”
“没错。”
说道这里，方正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梨花。
“不存在。”
“……哎？”
“这种病，从头到尾都只有研究者的一面之词，这是投资人最不喜欢看见的情况，而且那些病例其实都很没有说服力，心理学早就告诉我们，面对同样的压力，人类会因为性格，经历等等不同，而有不同的反应。面对同样的情况，有些人会更加坚强，但有些人会彻底崩溃，这都是很常见的。”
“可，可是……那个研究上的确有离开了村子的士兵因为发作而暴走杀人的案例啊？”
“战争综合症在战场上是相当常见的反应。”
方正耸耸肩膀。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是在现实之中的话，那么类似的案例也有不少。但是我能够因为其中有人来自那个村子，就判定这个村子有某种罕见病？那么如果其他人是来自东京大阪这类的大城市，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也患上了这种综合症呢？这是梨花你目前提出的‘设定’之中最薄弱的部分，也是科学研究最忌讳的，任何佐证都是选择性的，有利于你的就提出，不利于你的就当不存在。当然，面对投资者，小小的做一些变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投资者也不是傻瓜，谁的钱也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按照梨花你的说法，对方还特意出资在那个村子里建造了一座研究机构，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而对于一个组织来说，有投入，就是要看到产出的。”
“可，可是，老师，你还是没说，这和主角被杀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里，梨花越发慌了神，甚至连小脸都变得苍白。她并不是普通的孩子，轮回了这么多次，梨花的心智早已经成熟，因此对于方正的说话，她只是略一思索立刻就得到了答案，而也正因为如此，更是让梨花感到惊恐不安起来。
看着她的表情，方正也是暗暗摇头。说实话，梨花要是十五六岁的年龄，那么她轮回几十次绝对就能够逃出这个循环了。可是梨花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她根本无法离开村庄，而重要的是，她无法从其他渠道获得足够的信息。哪怕轮回了这么多次，她所得到的信息，依旧是从鹰野三四和入江医生那里获取的。这种单一的信息渠道，导致梨花根本没办法通过足够的信息来判断真相。
不过现在，方正就是来给她补课的。
“有很大关系。”
注视着梨花，方正伸出了手指。
“第一，按照你的设定，这种病从发现到治愈，几乎不会有任何可以用来观测的明确特点。第二，这个病症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女王感染者死去之后，整个村子都会因此而灭亡。”
说道这里，方正微微一笑，望着小脸越发煞白的梨花。
“你明白了吗？梨花？想要向其他人证明这种病真的存在，通过治愈来体现耗时费力，而且很容易被人质疑。事实上，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怀疑是通过精神药物或者心理疗法来治愈了患者，而不是什么寄生虫。那么，只要杀死女王感染者，然后让整个村子全灭，那么就更容易说服其他人，这种病症的存在了。毕竟，整个村子的彻底毁灭这种事，可不是普通的理由能够解释的。而如果是按照梨花你的设定，那么就完全解释的通了。”
“铛！！”
听到这里，梨花手中的杯子应声倒地。
第122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在方正看来，整部《寒蝉鸣泣之时》站在现实角度来说，那是一点儿都不科学，更不魔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研究所谓“雏见泽症候群”的，用方正的说法来看，基本都是一堆二把刀。
首先是提出“雏见泽症候群”的高野一二三，他本身也就是一个教授，而且也就是个普通教授的水平，在学界没有什么名气，甚至可以说籍籍无名。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学说会被专家嘲笑的另外一个原因，虽然故事里将其归咎于专家背后组织的指示，但是说白了，还是他本人的学术水平不行，在学界也没有名声。你换了霍金过来，哪怕是随便提一句，谁敢随随便便就反驳？这怕不是石乐志。
然后是鹰野三四，她倒是寄生虫专业毕业，可在方正来看，她根本就没有进行过任何有资历的实验组的带头工作。也就是说，鹰野三四其冲量也就是一个实验室小老板的水准，至于入江医生更不用说了，一个精神病学的，专业都不对口。也就评估一下患者的心理和精神状况还算是本职工作，研究寄生虫和大脑……你还是先去多读点儿论文吧。
所以《寒蝉鸣泣之时》的故事本质就是一个二把刀水平的教授凭借自己臆测得出的结论忽悠了自己的养女，然后被忽悠的养女又带着一个二把刀的团队去忽悠别人。整个过程中完全看不见科学的严谨与证明，其冲量都不过只是宗教信仰般的狂热。
也就雏见泽那帮村民才会被这些二把刀忽悠了，真要放在学术界，一次演讲质询就送你回家做人。就是学量子力学，都没这么糊弄人的。
这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学术水平低下还祸害人，这种专家是最恶心的。
就在方正在内心深处对鹰野三四一群人进行大肆批判的时候，此刻的古手梨花也是面色苍白的从入江诊所走出，整个人看起来面无人色。因为就在刚才，她才从入江医生那里得知，在整个计划之中，有一份名叫“34号文书”的特殊预案。那就是在身为女王感染者的自己，如果因为意外而身亡的话，为了避免雏见泽发生问题，会用毒气瓦斯将整个村子进行“消毒”。
而在方正看来，这份计划本身就是鹰野三四不专业的表现。
虽然说在特殊时期的隔离与“消毒”的确都是有的，但是也没这么不专业的，事实上，就算是“消毒”，也应该放在雏见泽真的爆发大规模灾害之后。因为这样一来，上级才会重新审视鹰野三四的研究，说不定还会资助她对其继续进行研究，这对于鹰野三四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鹰野三四干了什么？
她居然提交了一份为了“以防万一”，先下手为强的“消毒预案”？
这说明什么？要么她本身学术水平不行，智商也堪忧，同时说明她上的估计也就是哪个民间二流野鸡大学的生物系。要么就是鹰野三四自己也不确认她的养父的推论是正确的，所以才要用这种办法来“以防万一”。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鹰野上级的敌对派系为了黑对方一把故意为之，可是作为实验的主持者，鹰野三四居然一直没看出“34号文书”中的问题……她智商估计也就那样了。
梨花当然不知道方正的想法，可是现在，她却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特别是在从入江医生那里得知雏见泽症候群的研究资助会在三年后终止时，梨花更是想起了方正之前的说辞，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难道说，真的是鹰野……杀了我，而且……杀了大家？”
知道的越多，梨花就觉得自己的认知越是动摇，她曾经把鹰野和入江看作是最值得依靠的人，但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所依靠的靠山，反而有可能是变成她最强大的敌人。
“羽入！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