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细杆捏在座子架上,
忽然,低了低头。
“……”
“对不起。”
“……”
周衡没有转身。
过去这个长街,灯越来越远,
进入一片路灯切不到的地方。
黑暗瞬间笼罩了自行车,两个人静默地往前走着,
吱呀吱呀,路边草丛里的秋蝉,在细细鸣叫。
“我是说,上次甩了你的桌子。”
拍讲台的那件事,到底还是让明清记在了心里。
冷不丁被人闯了课堂,还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被人骂“小白脸”。
将心比心,明清想着,要是有人在她训练时突然踹了她的门。
她恐怕二话不说,干脆一脚旋了回去回敬他。
道歉的话,在她心底,琢磨了很久。
因为的的确确有些怕,怕周衡这个人。
城府很深,笑的时候,让人觉得他要弄死你。
所以一直拖啊拖,没办法丢到脑后,总归是自己做错了。
明清没想过为什么会对甩了周衡桌子这件事这么上心,打破了她的性格。她就觉得应该道歉,找个好一点儿的时候,白天、光亮下、人多点儿,
把这事说明白。
却没想到是在这么情况下,明清道完歉,自己都愣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觉得有些荒唐,大概是有些莫名其妙。
吃了人家的冰棍儿,才想起来,要道歉。
怎么,难不成还想进一步发展什么更深刻的关系?
明清又低回头去,
好像有点儿多余了。
然而毕竟也算是道歉了,那就翻篇吧。她不再说什么,前方又出现了路灯,明家所在的小区大门,隐约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
明宏以前在教育界还是有一番功绩的,明清小时候,家里就住上了二层小楼,
带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门口插着奶箱。
周衡果然没有回应明清那句道歉。
他是个说话不露本意的人,这点儿明清能看得出,很多当领导的就要学习这种说话方式,每一个字下属都得掰开了细细琢磨。
可长长街道、悠悠路灯下,
却将这个男人的侧脸衬托得相当温柔。
明清还是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去看看周衡的脸,晚间的风在吹着,将他鬓角的发丝吹起,干干净净,光滑利落的下颚线。
确实,真的不像是能多么阴狠的角色。
自行车再次骤然一停。
已经到了明清的家门口。
院子大门外,橘黄色的小灯一边一个,明晃晃的亮着。二层的小楼,楼上楼下都有光,父亲的车停在旁边规划的白线内。
明清从周衡的自行车上下了来,身上的雨水基本都干了,除了鞋底还有点儿湿。周衡的黑衬衣也被吹透,立起锋利的角。
“那个,”明清站在门口,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露出印着中国两个字的白t恤。
她将周衡的风衣从中间一折,抬起胳膊,想要递给他,
“今天谢谢你……”
还没等她说完、等周衡开口,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车轱辘碾碎叶的声音。
叮铃叮铃——
一道亮堂堂的光照射在两人中间。
明清和周衡都是一愣,一同朝一边转了转身。
穿着白色农场制服的牛奶工从三轮车上横下来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