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丝毫没有言而无信的惭愧,呼吸与她贴近,鼻尖相抵,气音浑缓:“你在我身上,我忍不住。”
吻落在顾灼耳后,流连在她颈间,轻怜重惜,酥痒缠绵。
他托着她,像揉面团似的,极为耐心,不急不缓。
她闭着眼,玉颈微扬,听见低沉嗓音哑声蛊惑:“夭夭,要不要我?”
-
夕阳缓缓落山,天幕像被薄墨一层一层地刷染着,渐浓,渐深,静谧而幽远。
院中许久无人,檐下的灯也遭冷落,过了该被点亮的时辰,就一直那么暗着。
窗内呢喃婉转与气喘粗重交织着透出来,散在风里,惹得柳梢微动,月在薄柔的云团后时隐时现,似是羞听那些浪荡荒唐。
歇了动静已是戌时,早就误了饭点儿。
顾灼腰软腿酸地懒散躺着,身上盖一条薄被,却掩不住玉色肩颈。
那道狰狞伤疤的附近,被温柔爱重,开出冶艳淋漓的花。
视线里的银红软烟罗床帐垂散在床榻上,皱巴巴的,被洇濡得黏泞,分不清是汗是水还是什么别的。
厨房的小火炉上炖着晶莹剔透的燕窝,热气蒸腾,是很早就让人备下的。
可顾灼其实不怎么饿。
大抵感官相通,累过劲儿了,腹胃也开始犯懒。
剧烈的潮涨潮落频繁地把鱼儿抛上九重霄,吊在那儿,鱼儿抵挡不住,只能听之任之,又被更狠更重地逼着往更高处去。
岸边弓起的软桥痉挛收缩,像绷紧的弦,后仰的视野骤白,似在经历绮靡到极致的梦。
颠簸摇晃着落下来时,心跳跟着降,却也依然急促。
花影重叠繁复的梦里,海浪暂歇,失控的眼泪和口水被温柔吻尽,她说不出话,慢慢被裴简安抚着缓和呼吸。
如暖阳初照山顶雪消,融成蜿蜒潺潺的溪水,还带着未化的白,从深涧里无声流淌出来。
顾灼软绵绵地张嘴咬他,想撒气。
他也由着,贴着她唇瓣,声音是温柔乡里浸过的哑,好纵容地哄她:“还想咬哪儿?”
顾灼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实在经不住,听错了话,鼻音软哼着控诉:“不要了~”
裴简替她拂开沾在额前的汗湿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她鬓角,柔声问:“让人进来收拾收拾,我抱你去浴室?”
她声音糯糯地拖长:“不想动。”
红得娇艳欲滴的唇瓣勾人心动,裴简爱怜不已地轻吻了下,托着膝弯把人抱起来,边走边低低笑着:“哪回让你自己洗了?不都是我伺候你。”
谁让他乐意呢。
顾灼趴在他肩膀上,身上连条毯子都没裹,就那么坐着他的手臂,与他严丝合缝地紧贴着。
屋内炭盆温温燃着,暖融融的橘色亮意在昏暗中间或闪烁,冷倒是不冷,可多少还是有点羞的。
于是更紧地环着他脖子,埋头在他颈后,掩耳盗铃地企图遮住一些。
裴简另一只手掌着她的脊背,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手下稍微用力把人往怀里按了按。
俏生生的红被喂到嘴边,太诱人,他启唇衔住,逗了几下,开口曲解小姑娘想藏着的意思,慢条斯理道:“怕我饿?”
顾灼身子轻颤着,埋在臂弯里的声音又湿又娇:“才不是~”
-
夜里落了场雨,淅淅沥沥,润物细无声。
主院那一片西府海棠,昨日还含苞欲放,今日氤氲浓雾里,已是红湿花重,绿鬓朱颜。
巳时,姜棠迈进院子,一眼就瞧见了,欣喜地笑着道:“这花开得真好,许久没见了。”
她在江南待了五年,还怪想的。
江南那院子里倒是种了些垂丝海棠,胭脂点翠,也好看得很,就是果实酸涩,比不得西府好吃。
顾青山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那些浓淡有致的红花绿叶上,一贯沉稳的声线也带了笑:“知道你今天回来,迎你呢。”
闻言,姜棠嗔他一眼:“能耐得你,还知道那花骨朵儿在想什么。”
顾青山牵着她边走边赏,有理有据,胡说八道:“我种的,我自然知道。”
顾灼对自家爹娘的恩爱习以为常,保持着不远不近不打扰的距离跟在后面,小声跟裴简咬耳朵:“你出城去接我爹娘怎么都不叫我啊?”
她还是日上三竿时被玉竹叫起来的,睁开眼意识回拢,就听见玉竹说:“姑娘,姑爷的侍卫来报信说老爷和夫人待会儿就要回府了。”顿一下,又补充,“哦对了,还有姑爷。”
顾灼:?合着就她犯懒没早起。
人瞬间清醒,也顾不上细问,匆匆忙忙盥漱梳洗换衣服,总算是提前侯在了府门口。
等在那儿无事可做,跟小厮闲聊,才知道裴简大概卯时就出门了。
“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裴简想起醒来看见她恬静睡颜时的满足,眉眼间越发柔和,也学她压低了声,附在她耳边道,“而且,我做女婿的,去接岳父岳母是应尽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