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战场
为了一役功成的可能性大一些, 她必须亲自带兵,身先士卒。
否则,一回不成, 让北戎有了防备, 顾家军再想使这法子就难如登天了。
可深入敌军取人性命,如虎口拔牙, 危险至极,谁都没有能全身而退的把握。
顾灼是顾青山和姜夫人的独女, 是顾家军下一任主帅, 是军中将领们看着长大的后辈——
没人敢让她冒险,也不舍得她冒险。
可她哪能贪生怕死?
顾家军的责任和使命早已刻进骨血, 她自小便知未来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山岭巍巍,天际莽莽, 她该驰骋于此, 也该埋骨于此。
手无寸铁的百姓不可被折辱屠戮。
大好河山不可被铁蹄蹂.躏践踏。
枕戈泣血的将士不可再无谓赴死。
威名赫赫的顾家军不可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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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顾灼也不想让爹娘为难。
军中将领此次议事, 本就是为着能够细细复盘前几场战事,以及商量下一战中如何对付北戎。
爹娘再舍不得她,也不能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 最终还是会提出这个法子, 还是会让她带着她的轻骑兵深入敌营。
顾灼对此不会有任何怨言, 因为她知道爹娘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她只是怕,若是她真的回不来, 爹娘余生会怀着对她的愧疚, 再无欢喜。
所以, 她不能让爹娘来做这个决定,也不能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代她去涉险。
顾家军离得了她顾灼, 离不了她的爹娘。
那她便自己提出来好了:“爹、娘,我想去、也该去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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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战事再起,旌麾蔽空,寒风悲啸。
两军列阵对峙。
将士横戈跃马,威风凛凛。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天边日色昏黄黯淡,远处山峦重叠交错,蓬蒿断野草枯,尽是一派苍凉萧瑟。
前些时候落的雪早在数次交战中被踏得泥泞,和着血成了一块又一块的深褐色斑驳,脏污而怵目。
顾灼握着一杆梅花枪立于阵前,身后的墨色披风猎猎作响。
她凝神远眺,寻到北戎军中那驾高大战车上的人影时,眸光一凛,杀意毕现。
鼓角齐鸣,骏马奔腾。
烟尘四起,大地震颤。
两方数万兵马如黑色潮水般撞在一起,呈出推山倒海之势。
刀剑铿锵,厮杀惨烈。
断肢残臂,血肉横飞。
咆哮嘶吼,混乱狰狞。
顾灼一骑当先,挥枪打落箭雨流矢,带着她的三十多轻骑,如一尾灵活且颇具锋锐之势的蛇,蜿蜒着在模糊的交战线上穿行。
——与她们在前几次战事中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同。
有她们相助,渗透到顾家军这方的北戎士兵被消灭得很快,交战线缓慢地向北戎那方推进。
北戎神箭手自是不理会这种在前几次战事中出现过多遍的手段。
他要做的,只是找到阵眼,再射出精准的一箭,便能让阵法瞬间混乱不堪。
那时,顾家军要使的一切手段都不足为惧。
只是他没料到,此次为了给顾灼和轻骑的行动争取时间,阵眼处的兵皆配了一到两名候补。
一旦原本的人倒下,候补即刻承担起看旗听令的责任,维持所处的小部分在整个大阵中的作用——“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1
只是这法子代价颇大。
能胜任阵眼的士兵本就不易培养,既得看得懂阵法,知晓里头的配合门道;又得听得懂指挥,及时反应调整。
前几次战事折损的,加上这次战事预计折损的,已经将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