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看着眼前的熟人——在幽州时跟在傅司简身边的那个护卫,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邵东啊?”
这名字还是方才她听傅司简吩咐人去王府时知道的。
轻飘飘的视线落在邵东身上,让他瞬间头皮发麻,小心谨慎地应道:“是。”
他暗暗回想着,自己应该……没惹过顾姑娘吧。
直到含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够会演的啊,在我面前倒是从未将你主子的称呼叫错。”
他心里一紧,大气都不敢喘。
这话听上去,怎么着……也不是在夸他啊。
可他觉得自己好冤枉。王爷吩咐他,他也没法不演呐。
作为被殃及的池鱼,邵东在得罪王爷还是得罪未来王妃中纠结了短短一瞬,还是决定向着能给他发俸禄的人:“王妃您就饶了我吧,”他头垂得更低,含含糊糊地小声道,“属下、属下就是听命行事。”
又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您找王爷算账就好。”
然后,他听见王妃善解人意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确实,你们王爷才是‘罪魁祸首’。”
这话邵东没法接,不过他到底是长舒了一口气。
顾姑娘的话算是应下了他叫的“王妃”,王爷心里头估计正高兴着呢,应该是没空计较他方才“临阵倒戈”把王爷供出来一事。
别说罚他了,说不准还会因为他的上道,给他涨涨俸禄什么的。
果不其然,王爷向顾姑娘讨饶的声音里都带着掩不住的欣喜:“我的王妃,想怎么惩罚我啊?”
“傅司简,你把手放开,这儿还有人呢。”
“不放。”
顾灼被厚颜无耻打败,咬牙切齿地道:“.…..行。”
傅司简心满意足牵着小姑娘的手,这才转过头问:“都安顿好了?”
邵东点头:“王府的人已经收拾好您书房的东西去将军府外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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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门口,顾河已经与台阶下拎着大包小包的黑衣侍卫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了。
管家认出这些人是王府的玄卫,心里打鼓又强装镇定地问顾河:“顾侍卫,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姑娘回京第一天就惹上摄政王了啊?”
摄政王可不是好惹的啊,前些日子户部尚书府就是被这么围着,现在阖府下狱,基本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了。
管家心里打鼓,脑补出一场顾家要被皇室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戏码。
顾河揉了揉眉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您别大惊小怪,姑娘招惹摄政王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尤其是,他也没搞明白现在这是咋回事啊?
那领头的人将他叫过去只跟他说了一句:“王爷要住进来。”
看这副架势,顾河只能合理而大胆地猜测,要么是摄政王想当上门女婿,要么就是姑娘要金屋藏……摄政王。
但是这话可不兴当着人家侍卫的面儿说啊。
他只能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地安慰着看起来惶恐不安的管家:“姑娘与摄政王认识,王爷大概是……要来做个客。”
“哦,那就好,那就好。”管家松了一口气,又问,“那、要不要先把人请进来啊?”
顾河考虑了下,开口道:“还是等姑娘回来再说吧。”
他还不知道姑娘与摄政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姑娘还生着气,他把人放进来,这不是给姑娘添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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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斜晖毫不吝啬地洒在将军府这条街上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一下子驱散了多年的冷清寂静。
“吁!”
几匹马堪堪停下,引得府门前众人皆打起精神,肃然正色。
管家瞧见为首一身银甲英姿飒然的姑娘,向顾河确认了下,便快步到了阶下行礼:“于庆见过姑娘。”
顾灼翻身下马,瞥了一眼顾河,见他点头才道:“辛苦于管家这些年打理王府。”
她让顾河先过来,原也是想看看于庆会不会阳奉阴违地怠慢。
既然顾河点了头,她便也免了下马威这一环节,只待日后观察一番再决定要不要将人换掉。
管家可不知道自己在被换掉的边缘走了一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府里的小将军,有些激动:“不辛苦,不辛苦。主院已经给您收拾好了,几间屋子里的炭盆燃了有小两个时辰,寒气也驱得差不多了。不过府上的下人不多,您看我明日要不要采买一些回来?”
“不用,我使唤的人不多。”
傅司简知道她是顾虑外面的人底细不明,却不舍得她因为这个在饮食起居上委屈了自己,便道:“夭夭,我可以从王府挑几个丫鬟过来照顾你,还有以前在宫里当过差的御厨,都知根知底,你可以放心使唤。”
小姑娘转头看向他,眸中亮晶晶的,像是遇上什么惊喜:“你把御厨叫过来吧,反正你也住在这里。”
小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