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面上不显,心里嘀咕:那哪是八岁的小丫头,那是他小祖宗。
实话说,造福的可不只是吴将军的同袍,还有吴将军手下带的兵。
他身材魁梧嗓门儿大,训人的时候仿佛地都在颤抖,被他训过的兵多多少少都反映过,一整天内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自吴将军收敛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儿,去找军中大夫看耳朵的人都少了些。
八岁的顾灼就这样在军营攒下了第一波威望,尤其是吴将军手下的兵,那个时候就有人玩笑着叫她顾小将军。
苏将军倒是没被顾灼这些损招儿坑过,但暴脾气的小伙伴都被吓成这样,他自然成了被敲山震的那只虎,隔山打的那头牛。
自此在顾灼面前,不敢高声语。
只是,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吴将军和苏将军再修身养性也是成不了那等心平气和之人的。
不好对着其他人发脾气,这二人倒是吵得越发频繁,时不时地还要动个手。
顾灼没想到抓条蛇能给自己抓出个和事佬的差事,八岁的她非常无语,深觉自己小小年纪就得承担起维持军中和睦的重任。
于是,众人就时常能看到,一个明明粉妆玉琢却总把自己滚成个泥猴子的小丫头,揪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的袍角,小脸一板,神情严肃,声音清脆:“不要再打了!”
整整十二年。
五年前那场仗结束后,前线的将领受伤严重回城休养,顾灼火速将吴将军和苏将军打包送去顶了空缺,省得他俩将主营吵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她回回都得去拉架,她脑袋疼,她累了。
何况,军中的将领,还真是数他们两个最适合前线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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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躺着的顾灼听见声音,推了推伏在她身上的傅司简,在他起身之前亲了亲他的下巴,便对着帐外道:“进来吧。”
傅司简将一旁的毯子盖在小姑娘身上,摸着自己被她吻过的地方,勾了勾唇角,很是满意她与自己亲昵的模样。
但她想让他别轻举妄动暴露关系的计划恐怕是要泡汤了。
两个魁梧健壮的将军迈着虎步威武地走进帐中,几个大步到了床前,其中一个着急地问:“伤得严不严重啊?”
顾灼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吴叔,苏叔,您二位坐。我的伤不重,您别担心。”
椅子嘎吱一声响,伴随着吴将军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这两天没把我吓死。”
苏将军注意到坐在床尾的男人,问道:“是这位将小将军找回来的?”
傅司简无视小姑娘隔着毯子轻轻踢他,甚至还在背后按住她的腿防着伤口再崩开,对两位将军点了点头:“是。”
他没起身。
吴将军却没细想苏将军问话的意图,只是顺嘴问了一句:“在何处找到的。”
顾灼见傅司简在床尾不动如山,索性作罢,被人看出来就看出来吧。
正想去回答吴将军的问话,便听见傅司简的声音响起:“昨日在西边的一处山洞里。”
顾灼抬手按在两侧额角,下意识地拒绝去看可能会出现的慈祥的眼神,腹诽道:人家问你“何处”,你不用多此一举回答“何时”的,真的。
吴将军依然没注意到不对,只是皱着眉头道:“这帮小兔崽子还跟我说将山里搜了个遍,过几日还真是得加一个搜捕追踪的训练。”
倒是苏将军看了傅司简一眼,又看了看挡着脸欲盖弥彰的顾灼,低下头笑了笑。
见吴将军这个没眼色的还赖在这里与小将军唠嗑,只得挑了个空当打断:“小将军这几日受苦了,我与老吴先去盯着训练,小将军好好休息,过几日再商议防线一事。”
吴将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险些将这本就不太结实的椅子拍得散了架:“老苏这话靠谱,小将军你先休息啊,我让伙房给你做了点吃的,估计一会儿就送来了。”
两人掀开帐帘离开,一出去,苏将军就没忍住呛了吴将军一句:“你简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看见人家夭夭和那男人关系不寻常,还在那儿叭叭的惹人嫌,一天天就你长了张嘴。”
“哎哎哎,刚夸完你你就喘上了是吧,你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哎你刚说什么,夭夭跟那男人关系怎么不寻常,我怎么没看出来?”
守在帐外的士兵看着两位四肢发达的将军,无语望了望天,他不理解,这二位怎么就吵不完呢?
他才来军中不到两年,隔三差五就能瞧见两位将军脸红脖子粗地因为各种事吵起来。
有时是战事分歧,有时就是各种鸡毛蒜皮。
顾灼如果知道这小兵的想法,一定会老神在在地拍拍他的肩头:“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已经被他们吵了十几年了。”
此时,吴将军还在追问着:“老苏,你说清楚,夭夭怎么就与那男人关系不寻常了?”
这一声中气十足声如洪钟,惹得许多士兵都看了过来,神色各异,却无一例外地都想知道,吴将军说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苏将军想给他一拳,随后想到什么又乐呵呵道:“你完了,你等着小将军整你吧。”
这话吓得吴将军虎躯一震,脑袋也灵光起来:“好像,我是看见那男人脖子上有个牙印,不会是夭夭咬的吧?”
苏将军倒是没注意到,光顾着想那男人为何不起身站着了,普通的侍卫可是不能坐在自家姑娘的床上的。
但他还是想揍吴将军:“我劝你最好小点儿声。”
不过,已经迟了。
这一路,属实有不少人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吴将军脑海里冒出清晰的两个大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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