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站起身向顾灼抱拳道:“老夫愿领兵前往。”
顾灼无奈地扶着老将军又坐回去:“您啊,就留在主营坐镇吧,我们好有个主心骨,万一东线有事您还能拿个主意。”
于老将军是当年顾灼祖父麾下的副将,驰骋疆场大半辈子,顾灼哪能让年近古稀的老将军走雪路上山头。
顾灼道:“我带兵去吧。”
北戎与大裴之间的这几个山头和荒原,本也没个定论是谁的。
北戎不事农耕,那些荒原又不怎么长草,北戎拿了也没什么意义。
大裴则是因为北疆这三州城内的地都开垦不完,将其划进版图却无人去住,平白耗着守线的将士。
于是大裴和北戎之间的边界就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拖下去。
可如今书院办起来,是得考虑往后三十年的。
朝堂上慢慢有了出身北疆的大臣,朝廷重视起北疆,三州富庶起来,人口必会大增。
不能等需要这些地时,才想着开垦,那便什么都晚了。
更何况,防线推到那山头上,便能居高临下,一切动向尽收眼底,不至于等北戎越过那山头,顾家军才被动地迎战。
这也是于老将军不知晓书院之事却一口答应推进防线的缘由。
前些年顾灼当然也想过。
只是五年前与北戎那一仗让顾家军着实伤了元气,爹娘去江南后顾灼不敢冒进,怕引得北戎赌上一切反扑。
好容易休养过来,碰上去年粮饷迟到,只得搁下。
今年天时地利,顾灼觉得实在是个推进防线的好时机。
听见顾灼那话,陈卓宇眉头皱得死紧:“将军,那山头咱们还未驻扎过,要不还是末将去吧。”
顾灼知晓他的担忧,往前推进防线其实是很危险的事,尤其是这种未知地域。
可是——
顾灼叹了口气道:“吴将军和苏将军那暴脾气,还是我去吧。”
惹得主帐内众人大笑。
“卓宇,你再多派五队斥候,三个时辰一换。在防线安顿好之前,务必及时掌握北戎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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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雪便停了,幽州书院外的长街上已经扫得干净,水泄不通地排了长队,皆是前来应考的生员。
临近考试这几天,钟嵘忙得脚不沾地,如今才终于闲下来。
傅司简打定主意要搅和进北戎王庭那一烂摊子里头,便趁今日去与钟嵘商议。
路上与江辞擦肩而过时,傅司简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这人。
他止住脚步,转头皱眉看着那人进了一间考场,若有所思。
背对着门坐下的江辞,听着身后久无动静,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方才远远瞧见傅司简时,便觉得诧异。
他实在没想到摄政王会在这书院里,也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钟嵘来北疆必是来寻摄政王的。
不想与傅司简照面,江辞便想转个方向绕着那条偏僻些的檐廊走,可傅司简已经抬头朝他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这时掉头就走未免太过惹人怀疑,江辞只好端着一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模样不动声色地朝前走,经过傅司简身侧时还刻意敛着气息不教人察觉他会武。
他几乎要以为任务还没开始便要失败,甚至已经本能地扫了周围一眼看好哪处容易跑。
江辞倒也不是以为自己就一定打不过傅司简,只是他怕被抓后没人护着江鹿。
他以自己为筹码牵制义父,义父以江鹿为筹码牵制他。
一旦他不能继续为义父所用,江辞不敢赌江鹿那一身好功夫会被派去做什么。
他不想让江鹿因为这些肮脏的任务手上沾血,她该有明媚干净的一生。
不必像他一样。
江辞察觉到身后盯着他的视线,他竭力镇定,缓缓摸向怀中匕首。
直到他进了考场,匕首也没机会被拿出来。
他只道好险,却也怀疑傅司简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那便恰好与他不谋而合了。
午后,书院才陆陆续续地送走这批生员。
有的愁苦,有的欢喜,有些还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方才写过的试题。
总算不再嘈杂。
可谁料傍晚,居然又下起雪来,越下越浓。
仿佛白天这不下雪的空当,只是为了书院的考试而天公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