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静瑶没有理他,让人端来一盆放了冰块的清水,几舀子冰水泼上去,石老头的酒终于醒了。
“把今天的事说说吧。”华静瑶说道。
石老头察言观色,见面前的是个小姑娘,可是带他来的这几个人却全都站在小姑娘身后,想来这小姑娘是有点身份的。
这里是京城,一块招牌掉下来能砸死三个三品官的京城,能在京城称得上有点身份的,那一准儿是真的不一般,至少不会是普通的官宦之家。
石老头进门时酒还没醒,自是没有留意到李少白说的那番话,对于华大小姐的身份,全是他猜的。
华静瑶见这老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便板着脸说道:“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就把你今天卖小推车的事从头至尾好好说一遍,你卖小推车的银子还是你的,我不会抢走,你若是说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本姑娘一高兴,说不定能多赏你几两银子,足够你喝上一年小酒。”
听说有银子可拿,自己的银子还不会被抢走,石老头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话要算数,卖小推车的银子我已经花了一些,你若是想要拿走,那可不行。”
华大小姐在桌旁坐下,伸出一根手指,在光滑如镜的桌子上敲了敲,史乙领悟,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元宝放在桌子上。
这是元宝啊,至少有十两重,是大元宝!
石老头两眼放光,他使劲咽咽口水,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嗯,你说吧,若是说得好,这个元宝就归你了,若是胡说八道,我就用这个元宝砸爆你的头。”华大小姐说道。
石老头倒抽一口凉气,可是看向银元宝的目光却更加炽烈。
“今天生意不太好,我担心冰块化了,就想早点收摊,我这冰是赊来的,用不完的还能退回去,因此我便收拾收拾,准备收摊了。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人,我还以为他是要买冰碗,便想着在收摊前再赚几个小钱儿。我正要给他装冰碗,那人却和我说,说他妹子喜欢吃冰碗,他想把我的摊子整个儿买下来,回去亲手做给他妹子吃。”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穿的什么衣裳?”华大小姐问道。
第一三八章 又一枚小姑娘
“是个跛子,长得五大三粗,穿了件茧绸袍子,对了,他虽然是个跛子,可是走路却很快,推着我那辆小推车也能走得飞快,一转眼就不见了。”石老头说道。
“跛子?你说那个人是个跛子?”因为惊讶,华大小姐站了起来,还差一点踢翻了椅子。
“是个跛子啊。”石老头心里纳闷,这位小姑娘是不相信吗?是不相信他说的话,还是不相信一个跛子也能走得飞快?
石老头忍不住去看桌上的那锭银元宝,白花花的银元宝啊,十两一个的银元宝啊。
若是这位小姑娘不相信,这锭银元宝就不是他的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跛子说的不是妹子,是阿妹,他说他家阿妹喜欢吃冰碗。”
阿妹?京城人会说“妹子、妹妹、小妹”,可是却不会把自家姐妹叫成阿姐阿妹。
这是南边人的叫法。
“那么他的口音呢?”华静瑶问道。
石老头说道:“他说的是官话,可又不像是京城这边的官话,也说不清是什么地方的,反正一听就和京城里的人说话不太一样。”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史乙,这时推开门走了出去。
石老头看看桌上的银元宝,又扭过头去看垂头丧气的李少白,再偷偷瞟向那个小姑娘,搜肠刮肚继续回想那个跛子的事,可惜他和那跛子也只说了几句话,当时那跛子把银子掏出来,他立刻就答应了,乐颠颠地看着那跛子推着自己的摊子走远,这才后悔,他应该讨价还价啊,说不定还能多卖一二两银子。
现在他就更后悔了,如果他能和那跛子多说上几句话,桌上的银元宝就是他的了。这可不是一二两银子,这是整整十两啊!
石老头痛心疾首,他这个贪小便宜的毛病一定要改,出了这个门就改。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福星打开门,进来的是史乙。
史乙走到石老头面前,把手里的纸卷摊开,纸卷里是三幅画像。
史乙问道:“你仔细看看,那个买走你摊子的人,在不在这里面。”
石老头揉揉眼睛,把三幅画像一张张打开,当他看到第三幅时,兴奋的啊了一声,手里的画像被他拍得啪啪响:“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没错,就是他!”
华大小姐不用去看,也知道画像上的人是谁,朱禄!
运河上抢夺官船的朱禄,也是在顺天府衙门外带走小狸的朱禄!
她拿起桌上的银元宝,朝着石老头扔过去,石老头再次啊的一声怪叫,伸出两只手,把那锭沉甸甸的银元宝牢牢接住。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石老头喜形于色,还不忘偷偷瞟向李少白。
这个假和尚一看就不是好人,见自己发了财,他说不定会见财起意,一会儿走的时候一定要防着他。
华大小姐微微一笑,对史乙道:“让人送这位老伯回去,若是有何闪失,唯你是问。”
石老头闻言大喜,瞧瞧,就连贵人都看出来这假和尚要劫财了,特意派人护送他。
史乙答应着,使个眼色,两个跟班福星和高照,便带着石老头走了出去。
他们当然不会送石老头回家,若是石老头在家里被人一刀宰了,姑娘要罚乙爷,乙爷就会让丁爷给他们一人一拳,打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所以还是找个地方把石老头藏起来,待到这案子尘埃落定,再把石老头放出来。
见石老头拿了银子欢天喜地离开,李少白伸个懒腰,也向外面走去。
“别让他走!”华大小姐话音方落,李少白已经被拽回来扔在椅子上。
李少白摸摸磕得生疼的屁股,这茶楼的椅子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木头,硬梆梆的,他的屁股怕是要裂开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女子的叫喊声,那女子声音尖利高亢,隔着门也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