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真正要去捡,风承熙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黄金累丝缠枝,配以珍珠,镶出一颗浑圆的宝石,被捏在他苍白的手指间,在灯光下似血一般流光溢彩。
“真真没有耳洞的。”风承熙道。
“这一套首饰太过隆重,拿回去也是放在家里供着,反正也没——”
叶汝真的声音到这里顿住,因为风承熙捏住了她的耳朵。
“——但你有。”
京城的秋夜已经有明显的寒意,她的耳尖是凉的,但风承熙的手异常滚烫。
“陛、陛下……”
“别动。”
风承熙专心致志地试图把耳环穿进她的耳洞,耳坠已经那么小巧了,耳洞更是只有浅浅的一小粒,像是白玉上落了一粒白芝麻,很难辨认,“我不想扎着你。”
叶汝真全身的血液都向耳尖涌去。
风承熙忽然低笑了一下。
这是离开蜀中后,叶汝真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笑声。他对臣子们笑的时候经常是无声的,但他的笑声其实很好听,有一种少年人的清冽。
“怎么这么红啊?”他捏了捏叶汝真的耳坠。
叶汝真感觉到脸也和耳朵一样发烫,肯定也红了。
风承熙把另一只放进她的手心,“来,给我戴上。”
太近了,风承熙一定喝了不少酒,叶汝真闻得见酒气,是宫中常用的御酒,自带一股甘醇的酒香。
可他在蜀中走了一趟,经受过了南疆酒的熏陶,御酒应该醉不了他吧?
风承熙的眼神介于清明和狂乱之间,见她呆呆不动,还催促她:“快啊,我都给你戴了。”
叶汝真颤巍巍地给他戴上。
她委实没有戴耳环的经验,手也明显不如风承熙稳,试了好几次都戴不进去,最后竟戳出一点血来。
叶汝真手一顿。
风承熙却像是没有感觉,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好好戴。”
“……”叶汝真觉得他应该是喝醉了。
等到耳环戴好,叶汝真在秋风里出了一身汗。
风承熙一直盯着她。
那眼神叶汝真无法形容,感觉像是一头濒死的雄狮盯住了猎物,即便无比渴望将猎物拆吃入腹,却又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不能动弹。
他起手,碰了碰叶汝真的耳环。
耳环晃晃悠悠,红宝石异常耀眼,耳坠红如玛瑙,被灯光映得半透明。
叶汝真听到了风承熙一下深长的喘息,蓦然觉得危险,想逃已经晚了,风承熙扣住了她的肩膀,她被抵在檐下的廊柱上。
下一秒,风承熙低下头。
叶汝真睁大了眼睛。
他没有吻她的唇,而是噙住了她的耳朵,连同耳环一起。
耳环上的黄金和宝石是冰凉的,他的嘴唇和舌头是温热的。
他整个人欺压上来,好像要将她挤进柱子里。他身上的酒气和龙涎香气混在一起兜头将叶汝真罩住。
叶汝真只觉得空气变得绵密,一时间无法呼吸,喉咙里只逸出一声破碎的惊呼,听着更像是呻/吟。
“叶卿……叶卿……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风承熙的声音含糊,隐隐透着一丝悲怆,但唇上的力道更重了,叶汝真的耳朵上一下刺痛——他竟然咬了她!
“陛下!”
叶汝真猛地推开他。
风更大了些,衣袂纷飞,灯光晃动,风承熙唇上沾了一点血迹。
他用手指将那点血抹下来,看了一眼,然后送进嘴里,舔干净。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流血,对不对?”
他的气息未定,眼神亮得惊人,“我这么难受,你也不能太好过,这样才公平,是吧?”
叶汝真急剧喘息。
这人……疯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忽然见到长廊尽头亮着好几团亮光。
那是宫人们手里的灯笼。
太后站在宫人们前面,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她保养得宜的面孔上全是震惊,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