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有什么呢?
不论男女,这样一张脸皆是如春山浅卧,冰清玉粹,眉目清朗,窗外春光涌动,却不及这眸光微闪,动人心魂。
叶汝真只见他一步步向她走近,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灼热滚烫,好像能燃烧起来。
叶汝真暗暗后退,不敢声张:“陛、陛下您这是瞧什么?”
“……真像。”风承熙嗓音低哑,“双生子,都这么像的吗?”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叫双生子?”
叶汝真还想再描绘一下他们两人如何相像法,就见风承熙抬起手,缓缓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叶汝真:“!!!”
“陛、陛下!”
“别动,朕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像了,太像了……怎么能这么像?”
风承熙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痴迷,声音十分恍惚,“上一回在宫里,你妹妹上着严妆,朕还没瞧出来,今日她脂粉未施,活脱脱便是另一个你……”
叶汝真觉得他从声音到神情,都像是喝醉了。
但身上没有酒气,只带着经年累月薰出来的龙涎香气,外加一丝从铺子里带出来的脂粉香。
“叶卿,你们兄妹两个,怎么都生得这般好看?”风承熙痴痴道,“世人都说姜凤书容冠天下,但依朕看,你妹妹胜她千倍万倍。”
叶汝真背抵着板壁,已是退无可退,风承熙的脸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低头,就能碰到她。
她心头狂跳,极力镇定:“陛下过誉了,舍妹最多算是个小家碧玉,和姜姑娘比起来差了千万里之遥,直如萤火之比皓月。”
风承熙的目光顿了顿,脸色微微冷下来:“她在你心里就这么好?你还惦记着她是么?”
叶汝真知道自己撸到虎须了,但只要能让她不再听到“你妹妹”三个字,撸一撸虎须算什么?
直接把虎须拔下来她都能干得出来!
“陛下,姜姑娘国色天香,才貌双全,臣阅美人无数,却没有人能与她媲美一二。”
叶汝真黯然叹息,“臣纵使想自拔,也是有心无力,还请陛下再给臣一点时间。”
风承熙冷然:“你还想要多久?”
叶汝真凄然道:“过个一年半载,臣也许就能走出来了……”
“一年半载……”风承熙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你索性死在里头得了!”
叶汝真娴熟地跪下:“臣有负圣恩,臣死罪!”
她想着,以风承熙的大气性,接下来就该怒哼一声发火走人了。
但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一声怒哼,只等到一句:
“还跪着干什么?躺在书房里你就能走出来了?跟朕走。”
叶汝真:“……”
虽然这话里有着叶汝真十分熟悉的不满,但竟然没有拂袖而去,着实不好。
*
叶汝真虽说来京城也不过几个月而已,但跟皇帝、公主以及外邦来的准驸马比起来,可以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了。
只是她以为她跟过来是带路的,没想到是来当跟班的。
风承熙驾轻就熟地带云安公主和阿偌去了香汤铺子,先喝了几盏香汤。
然后去三元楼,满满地点了一桌子来自天南地北的风味菜肴。
云安公主大是钦佩:“陛下经常出宫吗?”
风承熙大大方方颔首:“不错。”
叶汝真在旁边:“……”
您敢不敢找再一家没去过的新店?
接下来只能去青云阁了吧?
“多谢陛下今日能带我出来,我虽生在京城,却是到了今日,才知京城是什么模样。”
云安举起杯,敬风承熙。
风承熙却没有举杯,他有片刻的默然:“这一杯,皇姐敬叶卿吧。若不是叶卿,朕也同皇姐一样,坐困深宫,不知天下之大,世情之深。”
云安便朝向叶汝真,微微一笑:“多谢叶大人来到陛下身边,这一杯,祝叶大人从此以后,能长伴陛下左右。”
这对叶汝真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祝愿。
但她发现云安公主微笑起来的模样真美,当初花筵初见时的瑟缩已经消失不见。
当嫡母不再为难、兄弟多有关爱、又结下一桩良缘的云安公主,就像是在积雪下已经结蕊的花朵,终于等到了冰销雪融,嫣然绽放了。
“臣也敬公主,”叶汝真目光朗澄,“愿公主将来远在伽南,念及故国,皆如今日欢喜。”
又斟了一杯,敬阿偌:“臣祝殿下与公主在伽南的每一日,亦如今日,胜似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