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真:“……”
我不乐意!
风承熙这一觉并没有睡到半个时辰,大约睡了两炷香不到,他自个儿醒了。
是笑醒的。
叶汝真在旁边给胭脂上浆,就听到他起先是梦中发出了几声闷笑,然后人便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眼望叶汝真,把自己的眼角笑出来一点水光。
“……”叶汝真明白无误地知道了他在笑什么,忍不住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有。”风承熙笑得声音直抖,“朕梦见你两只袖子塞了鼓鼓囊囊两大包花瓣,袖子忽然变成了两只肉嘟嘟的翅膀,你的人则变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叶汝真忍不住有点好奇:“变成了什么?”
“一头猪。”
风承熙说完,又扑到被子上笑去了。
叶汝真面无表情。
笑笑笑,笑死你得了。
好在风承熙终于肯走了。
走的时候回头道:“叶卿莫恼,朕梦见的那头小猪,珠圆玉润,雪白/粉嫩,是世上最最可爱的一头小猪。”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皆带着笑,眼睛里还有一丝水泽,让他的眸子看起来格外明亮。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脸色也微微有一层绯红,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
他离开之后,叶汝真深吸一口气,按下跳得有些快起来的心脏。
管他是什么猪,猪就是猪。
是猪也罢了,只要他不来便好。
没想到第二天,风承熙又来了。
这回他还带了不少东西来。
康福带着人一样一样往里搬,有几案,有桌椅,有文官四宝,有书册,有成箱的文书……还有一大卷红茸毯,铺在地上。
叶汝真惊了:“!”
眼看内侍们将她晾胭脂的桌子抬出去,她张了张嘴想阻止,到底还是忍住了。
皇帝陛下摆明想来鸠占鹊巢,她还能说什么?
风承熙忽然开口:“干什么?”
康福忙回:“陛下,屋子小,这张桌子若不搬出来,书案便放不下……”
叶汝真在旁边很想提醒他,这不是屋子,这是牢房。
“那便不要书案,”风承熙道,“这张搬回去。”
没有书案,陛下只能把两口箱子摆在面前,一口敞开充当书架,一口合上充当桌案,看到一半想批红,还得弯下腰才能够着朱笔做御批。
叶汝真:“……”
这是何苦?
叶汝真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算把自己桌上的摊子收拾出来。
风承熙抬眼瞧见:“别动,放那儿好好做,不做好不许收了。”
“……”叶汝真,“陛下您还是回去吧,一国之君蹲在大牢里,成何体统?”
风承熙把手里的文书卷首朝叶汝真一展:“朕正在看三十年来的案件文书,世上还有比大牢里更适合读这些的地方吗?”
“……”
叶汝真一看还真是。
他不单是看案件,看的似乎还都是蜀中一带的案件。
这让她想到了偏殿书案上长年铺着的蜀中地图。
陛下为什么老是盯着蜀中?
叶汝真很想问。
她看牢房内添出的一大堆东西里头并没有枕头与被子,想来风承熙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在牢里过夜的程度。
所以她只要熬过白天便好。
哪知道风承熙过于勤政,夜深了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叶汝真也不敢催,万一催得人家索性留宿,那麻烦可就大了。
她在牢房里养出了午睡的习惯,下午已经被风承熙占了床,这会儿是真熬不住了,点头如鸡啄米一般瞌睡了一阵,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这一觉直到天明,睁开眼望向风承熙常坐的椅子。
很好,没人。
她松了一口气,翻个身接着睡,然后就差点儿吓得跌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