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之前正好去了一趟人间界。”
几人对视一眼，打头的当即招手唤道：“喂，小子，你过来！”
杂役微微一顿，抱着一束红梅走了过来，见礼后中规中矩道：“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二师兄搓搓手，难掩八卦之心：“小师弟，此去人间界，你可曾见到那个秦氏公子，打听到盘古玉盘的消息？”
“不曾。”这些年一直在雪山安静种菜的少年杂役垂目道。
他语气温和，举止也一贯恭敬礼貌，但纵然表面功夫做到位，那种冷漠傲然的气息还是能从骨子里沁出来。
“嚯，在神山待久了，你这性子也和雪人一样，没点鲜活气，瘆人的慌。罢了罢了，小师弟，我问你——”
另一美貌少女凑过来，小声道：“那个弑父杀兄的太子秦牧野，是不是真的入了魔，变得三头六臂宛如恶鬼？”
杂役抬头，纯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只薄唇戏谑的勾了一下：“师姐以为呢？不是恶鬼，如何能做出弑父杀兄之事。”
少女眸光对上这人的眸子，一瞬似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片虚无，又似浩瀚星海皆纳入一人眼底，眼眸开合间，便透出无尽肃杀之气。
她被那深邃的眸光迷惑，忍不住将心中所想道出：“唔，我倒是听说，那留国皇帝折辱发妻亲儿，上古秦氏灭门也是人间皇帝促使。我们修真界不比凡间，如此大仇，灭他满门实属正常。”
“狂徒还是恶鬼，又与我这无名氏有何干系？”杂役闻言一笑，举目看向远处巍峨的雪山。
“你可真是个怪胎，不拜师，不求长生，那你跑到我们楚灵仙山想做什么？”有弟子觉得这人真是会装。
“我只愿此生能长留神山之中，白雪为伴，种两亩灵田，酿几壶梨醉，与心爱之人相守，此生足矣。”
神山之下的梨花也要开了。
少年面上浮现出点点笑意，周身的冷肃刹那间消融。
然祥和很快被打破，突兀的一道血光拢住楚灵仙山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役，同时，一声娇喝响起，宛如平地一声炸雷。
“秦牧野，纳命来！竟敢杀了大师兄，我必要你以魂魄血肉为祭，永世不得超生！”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不可攻略3
放逐者
该来的还是来了, 时间和上一世没任何差别。
只不过，这一回秦牧野并没看到满山被楚灵山无辜弟子的血液染红的白雪，也没被天门宗弟子追击的如丧家之犬, 更没在愤怒之下意图以凡人之躯抵抗修者手段。
——然后, 他被天门宗掌门用法器穿透琵琶骨，抽出魂魄，丢入了雪山之下的深渊。
秦牧野垂目掩去眸中血色, 再抬头，面上便浮现出恰到好出的惊恐。
半空中, 数道剑光轰开了楚灵山的守山大阵, 两个人影从楚灵山山头跃下, 直奔秦牧野而来，从半空落下的红色光柱越发显眼。
秦牧野示意惊呆了的楚灵山弟子躲避开，认命一般自己走入血色光柱。
红光穿透躯壳，直接将秦牧野的魂魄拽了出来, 身躯毫无气息委顿在地, 离体的魂体面色平静到冷漠：“秦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诸位不要伤及我同门。”
吧唧吧唧……宿主，戏过了啊, 恐惧太过流于表面，收放太快, 差评！演戏感情要有层次感, 从被仇家发现到屈服于命运，要有一个情感转变, 转变处理, 你晓得伐？要细腻, 灵动, 您……啧啧啧！吧唧吧唧吧唧——
已经看完某个小世界所有人类电影的史莱姆点评道。
秦牧野沉默了一下：“你在吃什么？”
吃瓜子啊，就是上个世界你和萧执月演睡美人的时候我去买的瓜子。您赚了那么多积分，我作为您的搭档也有百分之一的抽成，一亿积分呐，我随手露点积分买个几百吨瓜子不过分吧？吧唧吧唧吧唧——
“给我也来点。”秦牧野将意识体分开，大半留在躯壳里和史莱姆嗑瓜子，一小部分放出去和外界仇家演对手戏。
来的年轻女子名为金锦，和姚擎并列为天门宗的天才，也是姚擎的追求者之一，同行的老者则是金锦的父亲。
金锦落地，看清锁魂阵阵中人样貌后，面上现出吃惊之色。
“爹，这小子当真是杀了师兄的人？不是说这妖邪和冥洲魔族勾结，入魔后三头六臂宛如恶鬼么，为何，他竟是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后生？”
世人皆爱美，金锦自然也一样，她喜欢姚擎，就是喜欢对方那张脸。
留国皇室多出美人，留国君王大多是靠皮囊俘获了修真界贵女芳心——这在留承帝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姚擎继承了父亲的好皮囊，的确比大部分男修都俊美。
而今见了魂魄姿态褪去伪装的秦牧野，金锦方知，原来姚擎的姿容竟也不能算拔尖，眼前之人，气度容貌远在姚擎之上。
金长老闪身，拎起秦牧野的躯壳，探查了一阵后，疑惑道：“奇哉怪哉，这小子没有任何灵气，明显并未修行过，魂体却不受锁魂阵干扰，没有丝毫溃散之状，秦氏一族果然不同寻常！”
皮囊尚可用衣物宝物装饰，魂魄却不能欺瞒别人分毫，金锦看着魂魄状态的秦牧野，眼底暗芒一闪。
“在锁魂阵下还能如此镇定，我倒是能相信，的确是你杀了大师兄。”
锁魂阵中的不知几分之一的秦牧野意识漠然道：“是我杀了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牧野不怕死么？
不，他怕。
从不足十岁便被留承帝送到战场，母亲秦知落不曾护佑于他，柳氏还派杀手追杀他，无数次九死一生时，秦牧野便比一般人惧怕死亡。
要活下去，他只能拼尽全力将束缚自己的锁链斩除。
然凡人和修者实力天差地别，秦牧野虽能设局杀了姚擎和留承帝等人，但以凡人之躯和修者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
上一世，秦牧野高估了天门宗修者的良心，最终落得留国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