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周正青出了车祸, 躺在医院不知道还会不会醒过来;周家最小的弟弟周云棠被带走调查;现在连周家老三周玉书也被警方带走了。
周高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最近却一天比一天更焦躁。
唯一让他觉得算是好事的,唯有小弟周云棠并不是周家的亲生孩子这一点, 能让他心里的压力稍微放松一些。
另一件好事就是, 他布局了两年, 万家终于踏进了他的局中,要不了多久, 万家这个庞然大物就会崩塌,周家就能将万家残骸吃进嘴里。
揉了揉眉心,周高澹书房的门被敲醒了, 他动作一顿, 脸色不自觉柔和了许多:“进来吧。”
“大哥,你最近辛苦了,我亲手给你做了一点宵夜。 ”周云棠端着餐盘, 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亲手做的宵夜。周高澹心里一阵舒适,忙于工作的时候,能有人为他亲手做一份宵夜, 让他疲惫的心都轻功了不少。
“你怎么能去做这种糙活。”周高澹捧着周云棠的手,果然见他手背上被烫出了几个红点, 他心疼不已, 正要叫保姆去拿烫伤药。
周云棠制止了他:“大哥, 我没事, 你先尝尝我做的饭,看你喜不喜欢……如果你喜欢的话, 我下次再给你做。”
自己捧在心尖尖上人露出这种忧郁又寂寞的神色, 周高澹心疼坏了:“出什么事了?”
“大哥, 你说,妈妈还能原谅我吗。”周云棠眨了眨眼,眼中便渗出了薄薄的水雾,“周家,还是我的家吗。”
周高澹这才知道,周云棠并不是无缘无故突然兴起,他是被周妈骂了以后,一直心情郁郁,担心大哥也抛弃他,这才急忙讨好大哥。
心里明白过来,周高澹有些埋怨自己的妈妈,不过都是些小事,何必说那么重的话。
不知道如何劝解,周高澹捧起碗,以行动表明自己对弟弟的喜爱:“无论如何,你都是周家的人,有大哥在,不会让你离开。”
饭刚一进入口中,正温情款款说着诺言的周高澹愣住了。
“谢谢大哥,我开心了很多呢。”周云棠乖乖的笑了,可爱极了,“大哥,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好吃吗?”
糖糖第一次做的饭,再怎样都要吃完。周高澹努力忽视嘴巴里甜咸混杂的奇怪味道:“谢谢糖糖,我很喜欢。”
吃完宵夜后,周高澹就借口自己要工作了,让周云棠自己去玩儿,转身,他就在书房的厕所里中大吐特吐,吐完后肚子还隐隐作痛。
周高澹又好气又好笑,他背着周云棠吃了点胃药,又喝了几大杯热水,才冲淡嘴巴里奇怪的味道。
这件小小的插曲就好像一点不腻但很甜的糖,让周高澹工作的时候精神都振奋了不少,他给万家设下的局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会推倒那个看似庞大实则满是漏洞的家族。
越是这个时候,周高澹越是冷静,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分属,势必要给对手最强悍、也最凌厉的一击。
第二天,周高澹去看望看守所里的三弟周玉书,看守所里不像监狱那样正式,经过打点,兄弟二人单独坐在了会议室里。
周玉书一夜没睡,他眼中带着红血丝:“大哥,你查出来是谁在举|报我了吗?”
周玉书向来小心谨慎,他的实验者都是‘志愿者’,身患重病医无可医,所以自愿成为了一些新药的试药人,祈求能博得一个生机;另一部分正常人则是他花钱请的人,双方是合作关系,没有可能举报。
就算实验者有心想要举|报,但周玉书每次都发了药以后亲自盯着他们一个个吃下去后,才离开,而对他们所说的药物,也并不是治疗癌症的药物,而是‘缓解疼痛’的精神类新药。
如果一定有人举|报,周玉书只能想到是他团队里的人。
“没有。”周高澹说道,他根本没有查,而是忙着自己的事情。
周玉书以为他说的是没有查出来,颓废的叹了口气,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大哥,这是可大可小,你记得替我压消息,万一这件事传出去,我在业内就没法混了。”
周高澹目光一动,缓缓说道:“你不是有一些周家的股份吗,你现在进了监狱,这些股份不能放在你手上,我暂时收回,等你出来后再还你。”
“在监狱里不能有股份吗?”周玉书茫然,但他没有怀疑,还是按照周高澹的要求在提前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了字。
双方会面结束后,周玉书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宿舍,床板太硬,被子和衣服都太粗糙,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困得浑沌一片。
为了这个项目,周玉书准备了好几年,从一开始,他就立誓他要成为人类医学历史上最伟大的人,可现在……一切前功尽弃。
这件事对周玉书而言,是无比巨大的打击。
他只能强行自我安慰:等出去以后,再另外新开一个项目,让大哥投资,到时候肯定能研究出结果。
想着想着,周玉书紧绷的神经总算舒缓不少,这时候,监狱中的另一个人进来了,周玉书一愣,他的舍友有三个,他搬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两个。
周玉书自诩和这些社会渣滓不同,他不屑于和他们说话,对面两个狱友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双方彼此都很冷漠。
而这第三个室友,听说是个老油条,也还是刚进来,昨天在食堂和人打架进了禁闭室,这才出来。
周玉书抬眼看过去,隐隐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又分辨不出,他兴致缺缺的垂下目光不再看,思考起自己下一个项目研究什么。
艾滋病的治愈?肿瘤?还是遗传病……
“这不是周家少爷吗。”第三个狱友突然出声,他冷冷的看着周玉书,上下打量的目光令人不适。
周玉书又抬起头:“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笑了一声,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他就一脚踹在了周玉书身上,“我是你爸爸!”
那人的脚劲极大,周玉书猝不及防被踹到了腰,腰部一阵剧痛,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捏着拳头劈头盖脸的揍了下来;“草你妈的周家,把老子儿子都教坏了,亲爹都不认了,要不是他还有点良知,知道给我提醒……”
这人!周玉书被打得抱头鼠窜,他一个大学里的教授,四肢不勤,哪里比得上对方,被打得鼻青脸肿,眼镜腿都断了,他被打得莫名其妙,口中不断放着狠话:“你也知道我是周家的少爷,你敢这么对我,周家肯定会千百倍的报复回来!”
“我怕你周家?你周家的人我都杀了一个了,还怕再得罪你?”那人哈哈大笑,将周玉书踩在地上,侮辱到道,“你个小白脸,什么都不会,你敢让周家打我一次,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弄死你。”
周玉书猛然想起来,他是周云棠的亲生爸爸,江罗。
周玉书自认为是天才,眼高于顶,很少认真看那些普通人,这会儿被暴打一顿,他不得不记住了江罗的模样。
他们打得死去活来,旁边两个狱友就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