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欣赏一边和杨一休道:“瞧着吧,这没完,他必然还要有戏的。”
戚元思忍不住道:“我瞧着怪里怪气的,不看也罢。”
容溥微笑道:“要看啊,不看如何学到精髓呢。”
戚元思失声道:“你还真学?咱们……你学不来的。”
“玩笑而已。”容溥道,“不必学,每个人才能性格都不同,学了不过东施效颦,做好自己就成了。便如今日,你们觉得我输了,但一百七十名名士联诗贺寿,对太女和皇室的意义,并不会因为这一场舞便被抹杀,在太女这样的圣君心中,这一定是两回事。”
戚元思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杨一休也点头,心中却在叹息。
确实是两回事。
一个是公事,一个是私事。
公务便做成花,也无法真正走近太女身边的啊。
但是容溥真的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杨一休不这么认为。
不过容翰林志向远大,相臣城府,这本就是他该有的境界。
杨一休正在琢磨着境界两字,就听见境界远大的容溥转头和附近一位目光灼灼的官员聊天,怒赞这男舞者舞姿优美,容貌定然也是绝色,并在对方隐晦地表示兴趣后,也不动声色地鼓励了对方为爱勇敢尝试。
杨一休:……我收回我刚才对容翰林的一切正面评价。
……
鼓上节奏琅琅,因殿中有些噪杂,是以大多数人虽然隐约听出是乐曲,却大多没有仔细去辨别。
只有铁慈,静静听了,在心中将曲子连缀。
《有思》
这是大乾名曲,大意是说青年少艾恋慕那遥远河上少女,却因为道路遥远河水猛烈近不得,便以钟鼓落花明月等物表述相思,最终架桥于河上,一步步向心上人靠近。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慕容翊跳个舞也这么心机。
她听完一首有思,便见慕容翊半空一个转身,手往背后一探,便变戏法似地多了一柄造型华美的小弓。
另一只手一抹,指间已经多了一排金光熠熠的小箭。
殿上惊呼,无数人推席而起,“刺客!护驾!”
殿上侍卫冲了过来,一部分往皇帝和太女面前冲,一部分冲向慕容翊开始拔刀。
很多大臣急忙站起,有人往桌子底下钻。
铁俨大呼:“先去保护太女!”
人群顿时纷乱,却忽然多了很多女子的声音:“别误会!不是刺客!”
只是殿中此刻喧嚣,各种声音杂糅,那些女子的声音被淹没。
只有鼓上慕容翊,唇角一抹笑,拉弓对着铁慈方向。
铁慈抬眼看他,双目相视的瞬间,慕容翊嘴唇翕动,说了一句话。
铁慈转开目光,沉声道:“安静!”
她声音似乎不高,却瞬间压下全场喧嚣。
没头苍蝇一样的人群下意识安静一瞬。
铁慈高踞上座,淡淡道:“一箭未发,是否是刺客还未定,各位身为朝臣,静气何在?”
众臣低头看,有的掉了鞋,有的乱了发,有的钻入了桌下,有的把帐幔扯皱。
铁慈吩咐侍卫:“不必护着孤,去桌下案后把各位大人扶出来,跑出门外的也请回来,还有那位给事中,铜鹤沉重,请尽早放下,以免砸到脚。”
众臣:“……”
那位给事中默默放下铜鹤。
整个大殿陷入社会性死亡的尴尬之中。
铁慈对上慕容翊眼底的笑意,心中一叹。
今日在辽东面前丢人了。
那些东躲西藏的家伙都被先后抠出来后,都获得了武将们毫不留情地嘲笑。
戚凌今日在殿上多喝了几杯,有点醉了,指着鼓上慕容翊大声道:“他那箭上无锋,箭身也过短,明显是用来表演之用,无法伤人,诸位也太过慌张了些!”
方才钻入桌下的一位御史脸皮发热,怒道:“我等又不是那赳赳武夫,仓促之间,哪里看得清楚!”
“武夫怎么了?没有武夫保家卫国,哪有尔等在此安坐!”
御座上铁俨头痛地扶额,又开始了。
文臣武将水火不容,每年这样的架不吵一百也有八十回。
戚凌今日心绪却是有些不好,之前早早吹下了牛皮,后来想要收回并不那么容易,这些时日没少受人阴阳怪气嘲讽,儿子回家也怪他多嘴。他其实并未死心,毕竟当初他对太女示好,太女可没明确拒绝,太女至今未定未婚夫,将来不还是要在高门子弟中选,看来看去,他家允文允武的戚元思哪里比人差了?何以就要早早自己退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