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
“本王刚收到消息,裘无咎被她重伤,失踪于乱军之中。”定安王缓缓道,“大乾有此继承人,周边诸藩诸国必无宁日。如今便是拼着和大乾正式开战,也一定得早日将此女除了。”
“候大王示下。”
“按原计划。”
“是。”
……
人群中,铁慈没有动。
她在等待。
等待渊铁武器带来的反应。
身边狄一苇也很安静,烟枪抵在腰侧,她用手指轻弹。
铁慈忽然侧头对她道:“指挥使,一个优秀的将领,大局观最重要是不是?”
“当然。”
“所以就算是我要单独行动,大军也不该因为我改变作战计划,那是个人的事,不应该有任何人因为他人的私事牺牲。狄指挥使,如果发生任何事,都请你不受影响,按你的节奏指挥作战。”
“行。”
天边忽然惊起一群野鸟,扑啦啦飞过山崖。
轰然两声炮响,响在身后两侧。
铁慈回头,就看见身后山崖之后,转出两支军队来。
左侧旌旗飘扬,慕容两个大字鲜明,旗下众将簇拥,隐约中间黑甲深红披风的男子,位于中军。
右侧则都是轻骑兵,执行冲刺撞阵任务的那种,这种骑兵队速度快伤亡大,队伍中间隐约有两辆大车,看上去像是拉着重型辎重的。
看上去,左侧像是定安王亲临,右侧则像是敢死队。
铁慈忽然拍马,向左侧军队迎去。
她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支军队。
军队都是骑兵,刀出鞘弓在弦,杀气凛凛。
两边都在倒抽口气,都没想到皇太女竟然像个敢死队一样抢先冲出去了。
她急什么?
不是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吗?她这样的身份,本该就做个吉祥物,居于后方指挥就已经足够振奋士气,令大家感激涕零。亲临战场,也该居于中军保护之中,就没见过这种身份恨不得单枪匹马一夫当关的。
虽然大家都承认她有一夫当关乃至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的能力,可战场凶危,瞬息万变,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皇朝可就没有继承人了!
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她急什么。
狄一苇的喝声难得这么响亮,“回来!”
知道你要跑,可你也不必跑这么快吧,这边布阵还没完毕呢。
“我是主将,我命令你回来!”
马背上黄金甲的女子充耳不闻,只胡乱挥挥手。
那边包抄过来的军队也并不犹豫,直奔铁慈而来,嗡地一声箭雨如乌云,罩向铁慈。
马背上铁慈身子一矮,绕马一转,直接转到了马腹之下,轻轻松松两腿夹着马腹,马跑得更快了。
她身边还有一骑红马,马上站着一个黑甲女子,在纵跃的马背之上拉弓,很远的地方就开始三箭连珠,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射箭机器。
这骑术和腿力和眼力都十分了得,辽东士兵眼底也露出敬佩之色,因此放箭放得更快了。
两马齐头并进,那披了甲的两匹马也十分神骏,当得起风驰电掣四个字,硬生生顶着箭雨,接近中军。
铁慈忽然腾身跃起,落在她自己马头上,略微停留,随后在箭雨袭来前翻下。
如是三番,她身形飘逸,利落又潇洒,辽东军以为她在炫技,差点给她喝彩。
她们一路狂飙,身后跟着的是血骑,狄一苇的两大王牌之一,以善于长途奔袭,耐力持久,手下从无活口闻名,血骑一向只在地势平坦的平原训练,大营离永平百里,因此狄一苇出事,血骑没受到太多影响,却在狄一苇夺回军权之后,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大营。
血骑红衣红甲,所经之处如火燎原,三千人能跑出三万人的气势,明明马比不上铁慈和丹霜,但就是能紧跟不辍。
面对迎面而来的箭雨,血骑也和铁慈一样,齐刷刷一个翻转,都转到了马腹部之下,远远看去马背上都无人,像一群红色幽灵军队。
两边快要撞上时,血骑忽然散开,人人从马腹之下翻身而起,一声哨声后,银光闪耀,长蛇飞舞,他们手中忽然弹开长长的锁链,锁链飞舞出一个个大圈,霍霍缠向对方骑兵的马腿马头。
骑兵一般不会使用这种长武器,毕竟身不能离马背,过长的武器会陷入被动,密集冲锋型的骑兵,软性长武器会相互纠缠,谁也没想到血骑居然会用这种锁链一样的武器,久经训练的血骑显然非常有经验,挥出的无数个银色大圈囊括所有却又互不交界,霍霍声响不绝,很快缠住了对手,锁链尾端的棍子狠狠地打在敌手的背上后脑上手臂上,一旦碰着,必然筋断骨折。
只是一个冲锋,断裂惨叫之声不绝,又一声哨响,血骑骑兵收回锁链,面无表情提马踏过一地尸首,三人一组,手中锁链银光流转,半空啪地搭在一起,绕着敌手疾驰,两相交错之间,便将数个敌人捆在了一起,血骑并不停留,向前方狂驰,被锁链捆住的骑兵被带倒,被勒断骨头,被马蹄踩断脖子……
就像银色的镰刀割稻,成片成片的倒。前锋重挫,后方飞马旗语不绝,辽东人也不愧善战之名,很快就稳定下来,中军阵型变幻,和前锋割裂,隔开了和血骑之间的距离,选择以密集箭雨先压下血骑的冲锋。
而大旗之下的重甲老者在众人的护拥下开始向后退。
那匹红马上的黑甲少女忽然一个翻身跃起,越过马头。
几个血骑骑士腾身而起,以身躯架桥,将她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