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赌。
最起码现在还不敢。
铁慈的目光疑虑地转过来。
总觉得他有点心思重重的样儿。
这就很不像他,他并非没有心事,但他的心事一般不过夜,因为他会在第一时间解决。
但是铁慈也不会去问。每个人都有保留心事的权力。
刚才激昂的情绪散去了,众人默默吃饭。
吃饭的时候铁慈就很奇怪,为什么大家今天都有意无意地避让着飞羽?
他是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
但是众人态度也不像有什么不满,反而都微妙地带一点畏惧和尊敬。
铁慈目光落在飞羽小腿上。
是个疯批。
大概吓着人了。
她慢慢吃着烤肉,心中叹息一声。
她出身皇家,拜在师傅门下,自小受着当前和现代双重精英教育。大儒和典籍以及宫规处处教她行事端严有法度,雍容尊贵刻在骨子里;师父教她开拓视野长见识,明白生而为人的自由和尊严。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喜欢飞羽这样的人。
两个人的三观差如南极北极。
差到她都不敢再往前探一步真实的他。
想让自己喜欢他更多一点,再多一点,或许就能抗住可能的风雨。
一支嫩红流油的兔腿递了过来,飞羽在她身边问:“在想什么呢?”
铁慈摇摇头,看一眼他眼底的笑意,心中一动,又道:“如果有一日,我有什么事,让你为难,让你无法抉择,或者让你需要放弃你最重要的一直为之努力的东西,你会怎么办?”
飞羽坐在她前面一点,替她挡着风,沉默一刻,才笑道:“大抵除了一件事,这全天下任何事,我都可以为你放弃。”
铁慈想要追问是什么事,想想还是算了。
追问这种问题,显得怪幼稚,也没分寸。
她只是笑笑,点头道:“我对你亦是如此。”
抬头看,夜幕已经如穹顶一般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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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沙画(二更)
第二日继续行路,午后时分,前方忽然开阔,那孩子攀上高处,指着前方,神情热切地叫着。
穿过一道弯弯曲曲的豁口,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平坦起伏的沙漠如同凝固的海出现在面前。
过于阔大的存在总会让人心存敬畏,众人站立在大山的边缘,看着面前无边无垠铺开的那一片黄,连接着淡蓝色的天,黄沙里埋着牛羊乃至人的头骨,空洞的眼眶瞪着天空。干枯的荆棘和红柳斜斜起伏,远远望去像一个个扭曲的魅影。
天地静谧,唯余风的呼号之声。
大自然很神奇,大山背面阴冷潮湿,过了这片山体,气候却变得干燥,沙子密密麻麻地打在脸上,刺得皮肤生痛。
那孩子留在山口,和余游击结结巴巴地说,他不敢走沙漠,要回去了。
余游击正要答应,飞羽大步走过来,一把扛起那孩子,道:“你是当地人,总比我们熟悉,再带一程。”
说完不由分说将他塞回了队伍里。
那孩子敢怒不敢言,巴巴地瞅余游击。可余游击也不敢得罪飞羽,装作没看见。
在沙漠里行走很是艰难,铁慈算着那批小队过来的时候一定骑着骆驼,便命人搜寻,在大约两三里的地方果然找到了十几只骆驼。
坐在骆驼上摇摇晃晃,各自撕下衣襟包住头脸,出山之前铁慈已经嘱咐大家带足了水,吃喝没有问题,但是行程显得特别枯燥,眼前的景色一成不变,如果不是余游击那里有翰里罕漠的简单地图,铁慈经常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原地绕圈子。
为了休整,行路的时候一半人休息,一半人警戒,以防这片沙漠中传说中的沙盗。
此时是冬季,白日里沙漠还好,到了晚间,气温骤降。好在众人对此都早有准备,本身出来执行任务,都带了厚牛皮帐篷,为了取暖,大家扎堆睡在一起。
铁慈和丹霜自然一个帐篷,赤雪被留在了山那边接应。飞羽颇有点跃跃欲试想要挤进来,丹霜守在帐篷口,刀横放在膝盖上。
飞羽当然不怕她的刀,却怕她的枕头风。只好偃旗息鼓。
他背着自己比别人重的行囊走开,也不和别人一起,自己支起帐篷睡了。
大武因为上次及时预报,这次成为重点保护对象,铁慈安排他睡在众人中间,这样万一通知什么所有人都能及时反应。
大武承载着众人的期待,忐忑不安地睡了。
众人走了一天,也都累了,各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