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腿的人腿一抖,他身边的两个卫士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了他,即将被他击中膝弯的人回转身来,哗啦一声,锁链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
箭手的箭偏了方向,再回神,周围同袍的箭已经对准了他。
骑兵的马往后仰,他被一双大手揪下马,乱拳打成一滩软泥,再扔到了马蹄下。
……
刹那间有人反,再刹那间反叛的人被瞬间拿下。
从上方看去,可以看见太女九卫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每块里反叛的人都被周围的人切割,包围,擒拿,斩杀。
还是区别对待的,凡是先前作乱时对同伴下手时,留有情面不至于死的,他所受到的报复就也不致死。
凡是下杀手的,回报也就是死亡。
战场上同袍不可交付后背是大忌,这样的军队没有生机。
铁慈宁可战力损失,也绝不留这样的人活路。
反叛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个交睫瞬间。
铁慈立在马上,缓缓拉起了那片马鞍,从马鞍底下抽出一根针,针尖在月色下蓝光一闪。
她嗅了嗅针上味道,跳下马,一刺扎进了秦绝后颈。
秦绝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看一眼人群中景象,他知道自己失败得彻底,但终究不甘心,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铁慈稍稍沉默,答:“我并不知道会是你。”
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亲自培养的,暗中信重的,打算以后将太女九卫交托的人,会是叛徒。
反倒是自己随意推上去做幌子,从没真正信过的夏侯淳,早早发觉了细作有哪些,并临时改换阵型,将叛徒们分割灭了。
铁慈道:“我只是有个习惯,任何时候都不会不看就坐下。”
前朝有位皇帝,就是被人在马鞍上下毒,丢了性命,铁慈自幼风浪中过来,向来只怕不够小心。
这针原本也很难发现,蓝色的针藏在蓝色的马鞍中。
但她有了透视之能。
上马前仔细扫了一眼,便发现了。
她发现之后便对秦绝出手,心中还抱有期待,或许他不知道呢?
然而下一刻队伍中的骚动,证明了她还是天真了。
这次调动太女九卫,本就是她故意为之。夏侯淳告诉她京中来人是萧常,她知道萧常的性子,好大喜功,占有欲强,阴狠急躁,太后行事其实还是比较持重的,萧常一定会觉得太后太过瞻前顾后,会趁这个机会先下手为强。
她知道自己的太女九卫里被萧家渗透得很厉害,所以出京都不敢用,可她终究还是需要这支力量的,太女九卫必须能真正握在她自己手中,才能保她一家的安全。
所以她孤身在海右的消息出来,萧常闻风而来,诱出她来,萧常武将出京不能带太多军力,调动当地军力会留下痕迹,而她此时调动太女九卫前来护卫,萧常为了包围她,就会暗中联合九卫中的萧家人手,一起动手。
她毕竟掌握太女九卫多年,也不是没有亲信的,事先命赤雪趁拿地图的机会,联络亲信,做好准备。
赤雪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女九卫内观察,后来给她反馈说,夏侯淳打乱九卫编制,重新分方阵操练,她听说之后,发现其中颇有玄机,但总体对她并无不利,便静观其变。
此刻才确认,夏侯淳竟然也有同样的打算,甚至已经查出了细作都是哪些,以操练之机将细作打散包围,一举收割。
两人没有提前通过气,却配合默契,一举竟全功。
这,便是她来书院,收获的第五只雕了。
清洗太女九卫。
留下来的,才是她的人。
铁慈轻轻叹口气,心想之所以没怀疑秦绝,是因为她让秦绝护送赤雪来书院,秦绝是知道她在书院的,她却没立即等到萧家刺客,便觉得秦绝可信。
现在想来,怕是秦绝放出过消息,却给夏侯淳截获了,直到她开始调动太女九卫,夏侯淳知道时机成熟,才让他勾联上萧常。
当年的首位武状元,名不虚传。
各小队的队长上前来汇报细作人数和战斗情况,计有细作一千三百二十二人,目前死亡五百四十一人,俘虏七百八十一人。己方无死亡,轻伤十人。
铁慈点点头,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萧家有关系,说是只占了十分之一多一点,但一旦一支军中有这么多人有二心,那后果几乎是毁灭性的,因为一旦有人对身边人下手,哪怕只杀了几人,都会引起整个军心崩溃,届时或者逃散,或者归顺,太女九卫便不存在了。
萧家手笔了得,一个太女九卫也渗透这许多,还包括一个未来会接担的副指挥使。
“审问俘虏,问出他们和萧常那边的暗号。”
不多时,暗号报来,铁慈下令属下散开,做出受袭散乱之状。选出一批精锐,扮成萧家细作,散往周边树林,混入萧常卫队。
萧常卫队此刻为了围剿她,必然已经散开,她的人混入其中,正好各个击破。
萧常带出京的一定是他的精锐,今晚就要斩他和萧家一支臂膀。
黑衣软甲的九卫举起手,对了对萧常那边的暗号,无声潜入树林中。
刺客们已经追了出来,剩下的九卫上前迎战。
铁慈被迎到阵中,指挥绞杀刺客,刺客们显然原本是得了消息,太女九卫不足为虑,大可尽情追杀皇太女,如今见九卫反扑,都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