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以前面对的都是煌煌大殿,插葱般山呼参拜的重臣。
瞧得上你们这些弱鸡!
她下巴一抬,曼声道:“看什么呢?不知道上课了?”
众学生们茫然机械转身翻书。
铁慈在他们背后又道:“先前那个,说我不能连赢三次优异,否则你割头的那位亲。”
一名男子转过头来,道:“是我,怎样?”
铁慈有些惊异。
这人一张瓜子脸,肌肤白皙,鼻梁高挺,容貌柔润,气质却透着点孤傲的冷。
正是和她打了几天麻将都没理过她的戚元思嘛。
嗯,还是被点中又辞婚的前准未婚夫,前儿不是听说因为退婚这事被打了?
铁慈看见他那高鼻梁上,果然还有一点伤痕。也不知道是谁学做好事不留名。
不过这位不是说课业很好吗?怎么会到良堂来?
原本打麻将时倒也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敌意更重了。
她心中心思乱转,嘴上却一点不慢。
“如果我赢了呢?”
“呵呵。”戚元思微笑里俱是讽意。
“也不要你割头,去恭房直播吃屎可好?”
“粗俗!”
“怎么?怕了?”
周围一阵哄笑,有人道:“戚少,和他赌,反正谁吃你也不会吃!”
戚元思道:“既做了赌局,那你若输了呢?你也吃?”
“我没你们那么好胃口。”铁慈笑,“我若输了,就如你们所愿,自动退学呗。”
“一言为定!”
第75章 酷炫狂霸拽(一更)
周边一阵骚动。
一个圆脸书生悄悄凑过头,道:“你也太托大了!人家故意挤兑你你就应了?书院的优异不是优秀,随手便能给的!各位教谕助教每年的优异评定有定额。每人每年不可超过三人。否则就要公开评审。书院今年才发出去四个优异,都是甲舍优班才有!”
铁慈笑道:“四个呢,不少了,我就要三个。”
那人瞧她一眼,叹口气,摇头不说话了。
此时经义课的夫子姚先生进门来,一眼看见高踞对面的铁慈,皱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铁慈却不认为这是夫子慈和,很明显这个座位就是个刑座,绝非今天才架起来的,一般谁犯了错误被孤立了,大概都会被赶到这个位置上去坐,以至于夫子司空见惯。
对霸凌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明经科是毫无技术难度的科目,主要就是经义的背诵和理解。跃鲤书院的背诵要求已经上了一个台阶,变成诗书礼易春秋诸经典中,师长提出一句,学生们要在其余几本经义中找到第一字和前句最后一字相同的一句接续。对经书的熟稔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铁慈在御书房读书,以“不好读书,只求甚解”闻名,她讨厌死记硬背,认为机械僵化,她背书一般都是先理解其义,至于原句,无所谓记不记得,毕竟她也不需要参加科举。
但是难免有些固执的大儒觉得她这样是离经叛道,尤其她对于前朝注疏经典五经要解还颇有微词,更是捋了人家的尾巴毛,因此也便传出些皇太女不学无术的名声来。
此刻这种背书法,铁慈听了皱眉,但旋即姚先生便抬起头来,点了铁慈。
“叶十八,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铁慈抬头无辜地和他对视。
姚先生唇角的胡须微微耷拉,不动声色的鄙视根根分明。
“你既初来,便允你只对下句。”
铁慈想了一会,好像是君子什么来着?
见她依旧答不出,姚先生耷拉的胡须微微翘了起来,“贺先生的荐书,就给了你这样的人物?不修己德,难成大道。这句就是说给你这样的浮浪子弟听的!不会背的,出去!”
顺手在手边的学生评考页上,叶十八的名字后面重重写上:“下下!”
铁慈掸掸袍子,站起身,身后响起哧哧的笑声。
有人悄声道:“还以为什么人物,居然还正经八百打赌。啧啧,下下,书院最差,还有谁!”
哧哧笑声更响。
铁慈从容走过。
姚先生的声音追了出来,“就在这门外背,什么时候会背了,什么时候再上我的课!”
铁慈“哦”了一声,经过他的讲案,正看见他手边一卷五经要解,边缘都已经翻卷,显然是常读经典。便好奇地问:“先生这般考校我们,自己都会吗?”
姚先生气笑了,道:“你这是还不服气?那允许你考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