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院怒道:“带走!先祠堂关着思过,回头司法一一审过再定处罚!”
金万两哭嚎着冤枉被押走,众人都塌下肩膀,松一口气的同时心情复杂,再看铁慈的时候,眼神又有些变化。
这人一来,舍友便清除了一个。
学生们将师长们送出门,监院对铁慈使了个眼色,铁慈心中一跳,老实跟着。
监院踱到一丛花下,四面无人,才对她道:“你是贺师推荐来的学生,听说和夫人那边有亲?”
铁慈道:“学生是夫人远房侄儿。”
“当年没少吃夫人烧的菜。她的子侄,老夫理当照拂。”监院声音低沉,“你如今住在这里,委屈了。我今日出门办事,不知道他们给你安排了这舍房。要么我”
“多谢监院美意。只是甲舍诸生本就对我不满,再强硬塞入,反倒不美。莫如让学生在书院再呆一阵,让他们服气了,届时学生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监院失笑,“你倒豪气还真有点像夫人”他渐渐淡了语声,神情微带怀念。
铁慈趁机道:“我自幼没机会见过姑母,但听说姑母早逝,十分令人扼腕。只是姑母既然是豪烈女子,如何便会行那懦弱逃避之举呢?小侄多年来,委实想不通。”
“想不通你要如何呢?你想知道什么呢?”
铁慈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愕然,随即一喜,正要追问,监院却像是忽然回过神来,道:“你这是想太多。当年的事早有定论。莫要钻牛角尖惊扰逝者。好好读书,若能学出点成就,便是对得起你姑母了。”
他说完便要走,铁慈急声道:“监院,小侄原本是随口一说,您这么一问,小侄倒真的有些疑惑了。别的不说,您勾起了小侄的疑问,总要负责解答的吧?不然小侄在这书院里乱撞乱问,惊动了什么不妥的,可就是您老的不是了!”
监院停住脚步,笑了一声,道:“不,你不像夫人。夫人可没你这么狡猾,栽赃撒赖威胁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你却吓不了老夫。听老夫一句话,人生难得糊涂。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你承担不起,有些事,知不如不知。”
他转身就走,铁慈嘿声道:“那您老什么时候会觉得我能承担得起啊!”
监院的声音远远传来,“等你如你吹嘘的那般,让所有人服气了再说吧!”
铁慈看他身影迫不及待地消失,脚步轻快地回宿舍。
不管怎样,今晚都算收获满满。
她打个呵欠,准备回去补觉,结果一进小厅,就被来回踱步的海东青给惊醒了。
海东青的动作比她还夸张,两条细伶伶的长腿,猛地向后一蹦,显然受到了惊吓。
一人一鸟在厅堂里对峙,铁慈身后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碰,一个声音懒懒道:“让让。”
铁慈回头,却看见山高的被子,只在被褥的边缘,看见一只青金石配天珠的耳坠晃啊晃。
丹野单手托着比他高的被褥,从被褥后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一根肉骨头,忽然嘴一撅。
铁慈大惊,急忙头一偏,丹野“噗”地一声,骨头从他嘴里飞射而出,海东青一个蹦起,尖尖长喙接住那骨头,踱到一边去吃了。
原来是给哥们加餐。
虚惊一场。
丹野嘴角一勾,虎牙一亮,“你这什么表情,以为我要吻你?”
“我这是为你庆幸的表情。”铁慈正色道,“毕竟如果你真这么的,现在应该已经芳魂渺渺了。”
丹野盯着她的嘴,嗤笑一声:“南人就是这德行,嘴硬,腿软。”说完举着被褥走了进去。
“哎,你搬被子来做甚?”铁慈瞧着不对,追了上去。
丹野头也不回,进门,将自己的被褥往最后一张床上一掼。
“走了一个人,自然要再补一个。”他指指自己鼻子,虎牙一亮,“我,来和你同睡。”
铁慈:“”
都来不及问他怎么这么快认出自己,但脑子已经懵了都。
身后忽然又有人道:“让让。”
铁慈回头,这回看见的那个彩袍女子,她也举着一包东西,一步跨进来。
屋子里只穿着亵衣的男生们惊得四处逃窜。
彩袍女子眼里就像没有那些衣冠不整的男人,大步进来,将东西再次往丹野床上一掼,日用品散了一床,她皱眉道:“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要换,舍。”
“因为,可以,离你,更远,一点。”丹野道,“好让你,专心,学好,大乾,话。”
彩袍女子眉毛竖了起来,开始卷袖子,看样子打算在这里就干一架。
铁慈却不想宿舍遭殃,回头还要打扫。上前一步拦住,彩袍女子这才仔细看了她一眼,道:“是你!”
西戎人眼力好像都特别好。
“两位出去打如何?顺便把铺盖也带走。”铁慈看一眼两人袖子上的白缎,“堂堂甲生,住这里也有失身份啊不是?”
“你都不怕失我怕什么!”丹野插嘴。
彩袍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铁慈,再看看丹野,忽然道:“我瞧,你是,个能,调教的。那他,就,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铁慈傻眼。
这什么跟什么!
“哎你,你别走,你什么意思,谁要调教他了?你自己的二哈自己调教啊!”她尔康手一路追出去,那彩袍女子却跑得飞快,眨眼就转入花荫处不见了。
铁慈还要追,今晚加派的护卫探出头来,厉声道:“入夜不许出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