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综合性高校来说,每个学院都是独立管理的,信息很难互通。孙然因为诬陷陶希洪被记过,取消了保研资格,索性破罐子破摔,利用不对等的信息捏造事实,企图再往两人身上泼一盆脏水。
雕塑系的负责人听完两人如出一辙的描述,发现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有些挂不住面子:“这个学生的心思真歹毒,一定要严肃处理。”
看到事情水落石出,陶希洪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不料潘主任话锋一转,又冷不防问道:“不过我还是想问陶同学,1月9号下午许老师究竟带你去哪儿了?”
当然是带回家啊,不仅如此,他们还做了。
看到沙发里眸色低沉,脸色苍白的许江同,陶希洪终于体会到原来师生恋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如此窒息的罪名。
哪怕他们不是直系师生,没有利益关系,只要以这个身份相爱,无论如何都是错的。
许江同却表现得很冷静,在身后给他比了个二传常用的手势。陶希洪心领神会,答道:“我们去打球了。”
临时编的谎话,多说多错。在这点上,两人达成了相同的默契。
对上暗号后,许江同才懒洋洋地开口:“宋老师让我开导一下陶希洪,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学校体育馆没开放,就带他出去打球了。”
至此,节外生枝的闹剧总算告一段落。许江同起身,对主任说:“我先走了。”
“小江,我得再提醒你一句。”潘主任叫住他,“今年九月你就达到副教授的评选资格了。这段时间务必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绝对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
“谢谢提醒。”许江同微微颔首,走出了办公室。
他要升副教授了?好快啊。陶希洪听到门合上的声音,攥紧拳头站在原地。
两位老师似乎准备讨论后续的处理方案,让陶希洪先回避一下。从办公室出来后,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找到了许江同的对话框。
准备发消息时,手指却顿住了。
他看到满屏亲切的“老婆”和可爱的小狗表情包,身后掠过一阵冷风。
既然打算鱼死网破,孙然肯定跟踪过他们。好在开学到现在一直在冷战,才没有被拍到更明显的证据。如果严重到查聊天记录的地步,肯定瞒不过。
手机振动了一下,许江同发来消息:今晚来我家一趟。
距离放学还有三小时,陶希洪看着窗外乍暖还寒的春光,难受地眯了下眼。
-
许江同回家后又开始改论文,这学年的科研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任性得一个字都不想写。
他也不想看书不想听歌,浑浑噩噩在沙发里地睡了两小时。
大赛将至,排球队的训练也很难翘,和高勋软磨硬泡了十分钟,陶希洪才得到批准。
回家路上下了场阵雨,他没带伞,也不想等。从地铁站出来后直接往家里走,打湿的头发无精打采地耷拉在眼前,看许江同的时候,乌黑的眸子躲躲闪闪,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
许江同拿了块干毛巾放到茶几上,全程没说一句话。
陶希洪却随便抽了几张纸把戳进眼睛里的刘海拧干:“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吧?”
许江同还是没说话,去厨房调了杯酒,狠狠闷了一口。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在学校里主动找你了。”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许江同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打草惊蛇,对处于事业上升期的许江同来说,今天的事就像一支潜伏在暗处的箭。
虽然副教授的职位对高校老师来说不过是个头衔,许江同还是想尽快升职,证明自己的能力。
如果两人一直保持恋爱关系,总能找到举报的机会。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在学校里躲躲藏藏,为了掩人耳目,甚至不能一起打球。晚上带他回家,两人也各干各的事,有时还要拌嘴吵架。
这样下去和p友有什么区别?
许江同难受得想哭,他觉得自己没法享受和陶希洪的感情了。
陶希洪也被他的问题喝住,眼里顿时泛出了红光:“你不会要和我……”
最糟糕的两个字卡在嘴边,已经呼之欲出。
许江同摇了摇头:“别乱想。”
但他确实后悔了。
如果没有捅破这层窗纸,他们大可以继续在课堂上眉来眼去,唇枪舌战;或是在赛场上亦敌亦友,拥抱庆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闹得一地鸡毛,七零八碎。
许江同每次说话都会小心翼翼地考虑他的感受。结果,给他塞钱还是不收;帮他打听父母的下落,反而招来了漫长的冷战。
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是对的。
“我下周末有比赛,在体育大学,你能来看吗?”陶希洪小心地试探。
“我下周要去参加国际雕塑节,票都留好了,还希望你能来呢。”许江同不咸不淡地抱怨道。
“那看来我们的安排冲突了。”陶希洪想办法补救,“要不你把门票给我当做纪念吧。”
“不用了,一张二维码而已,没什么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