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希芸总算听出了端倪,小声问道:“小陶哥哥,你经常去老师家吗?你们该不会……是那种关系了吧?”
“没错,”陶希洪得意地看了眼许江同,“俗话说的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许江同和陶希洪对了个眼神,不禁和院长感慨道:“他俩关系真好。”
季向笛说:“是啊,就和亲兄妹一样,互相鼓励、照顾彼此。”
“小江老师,久等了。”和季希芸聊完,陶希洪自然地揽住许江同的肩。许江同颔首与院长告别,和他一起走出了福利院。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陶希洪更加活跃,搓了搓手,确定不冷之后,悄悄伸进了他的口袋里。
“你……”许江同后知后觉地转头。
陶希洪一点点侵略他手指的空间,将那只体感偏凉的手扣入掌心,摩挲着无名指的骨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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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超市负一楼的菜场里买了很多东西。陶希洪第一次正式做饭,恨不得把所有会的菜都搬上餐桌。相比之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江同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需要我帮忙吗?”他在厨房门口徘徊。
陶希洪正在洗菜,过了一会他停掉水龙头,问:“你会做什么菜?”
“我会做意大利面,还有薯塔。”许江同语气似乎很得意,“特别是烤土豆片,比肯德基的薯条还好吃。”
这炫耀的语气就仿佛考了一百分的小学生,或是随便采访一个人,他说自己的拿手好菜是西红柿蛋汤一样。
陶希洪干咳了几声,还是没忍住笑出声:“小江老师,不会做饭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毕竟你的手更适合艺术。”
说完,他从菜篮里挑出一根已经洗干净的胡萝卜,把他的碎发拨到耳后:“那么在宴会开始前,不知道我亲爱的艺术家是否愿意赏脸,送我一朵胡萝卜花呢?”
“当然。”许江同碰到自己发烫的耳垂,羞赧地接过胡萝卜,回画室拿了盒新工具,把萝卜切成块,坐在餐桌前兴致勃勃地雕起了花。
陶希洪从水里捞出鱼,用刀背敲晕,麻利地刮掉鳞片,取出内脏。偶尔回头偷瞄一眼许江同,看他拿着萝卜块精雕细琢,听他哼不知名的曲调。
随着鱼肉下锅、蔬菜炒熟,诱人的香味开始飘散。陶希洪先端了几盆炒菜出来,许江同把雕好的花放到盘沿上。
“好精致。”陶希洪拿起他刚雕好的花,仔细翻看了一阵。又趁他低头镂花瓣时,远远地欣赏了一番侧脸。
“配你做的菜正好。”许江同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一边问道,“你在哪儿学的?”
“小时候在寄宿家庭住过一段时间,一个刚退休的独居奶奶受福利院所托照顾我们。”陶希洪走回厨房,隔了一扇玻璃门,声音有点闷,“她对我们很好,除了做饭,还给我买课外书,教我做人的道理。”
“之前都没听你提过她。”许江同顺口接话。
锅里的鱼汤逐渐泛起白沫,陶希洪轻扣着勺柄,似乎在等待什么:“她现在生病了,阿尔兹海默症。我没能力照顾她,只能请看护,送去医院长住。”
“啊?”许江同失神地张了张嘴,“抱歉。”
“没事,”陶希洪表现得很坦然,“奶奶年轻时候吃了很多苦,可能对她来说忘记也是一件好事。”
原本活跃的气氛却一下僵住了。许江同把刻刀搁在桌上,走到厨房门口,打开冰箱:“今天过年,要不喝点酒?”
陶希洪凑过去,看到满冰箱的洋酒,不由得皱眉:“这么多?你很喜欢喝吗?”
“以前喜欢,现在戒了。”许江同熟练地取出一瓶色泽如鲜橙的aperol,想着活跃气氛,“小朋友,酒在大人的世界里很常见,不必大惊小怪。”
小朋友?陶希洪听到这个满是挑衅的称呼,不着痕迹地挑眉。
aperol是餐前开胃的药酒,味道度数不高,味道偏苦,许江同以前特别爱喝。
他用酒杯盛了些,草药味在瓶口缓缓散开,苦涩的味道弄得人嗓子发紧。
许江同又开了一瓶苏打水,按比例调好鸡尾酒,把剩下的饮料倒进玻璃杯,递给陶希洪:“小朋友就喝这个吧。”
陶希洪接过玻璃杯,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又回到厨房煮鱼汤。
许江同看他心情还算不错,切了一个橙子,继续捣鼓他的鸡尾酒。
鲜橙色的酒水稀释后,变成了透明的橙色。许江同晃动着酒杯,满意地尝了一口,安静地等待开饭。
千呼万唤,陶希洪终于把还冒着热气的鱼汤端到了桌上。金色的汤汁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油渍和几片葱花,看起来口味偏咸。
陶希洪解开围裙,得意地拿出手机拍照:“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
许江同吧碗筷分好,也找角度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随后尝了口鱼汤。
果然不咸,仔细回味甚至能尝到一股水果的酸甜口感。
“这是…菠萝汁?”
“对,”陶希洪夹了块鱼肉放在他碗里,“我还做了可乐鸡翅,你多吃点。”
许江同拿起筷子,熟练地挑掉里面的骨头,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原来你会用筷子啊。”陶希洪新奇地看着他。
“小时候妈妈教过。”许江同把鱼肉咽下去后,举起酒杯,“小陶,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一起过节了,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陶希洪喝了口气苏打水,“不过说实话,今天真的很开心。”
“虽然我的出生很糟糕,好在总能遇到帮助我的人。但这么多人中,你是最特别的。”
“或许因为我们岁数相差不大。”许江同喝了小半杯酒,冲淡了嘴里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