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希洪在外面等他,见他没拆手上的绷带,拿起吹风机招呼道:“我帮你吹头吧。”
没等许江同答应,他便自作主张地摁住了他的脑袋,打开吹风机。许江同虽说身材不错,体型还是比陶希洪小了一圈,被他裹在身下,毫无还手的余地。
期间陆续有人进出,估计是经常看两人同进同出,自然地认同了他们的关系。
等头发吹干,许江同掸掉衣服上的水珠,问他:“到底什么事?”
“等到了地方再说。”陶希洪听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故作镇定地回答他。
回到更衣室,高勋等老师正扯着嗓子谈天说地,聊自己喜欢的球星、来年的工作计划,庆祝新年的到来。
见许江同回来,高勋热情地和他握手,感谢许江同的参与,让原本零散的队伍得以重组。
说完他又拍着陶希洪说,这是队里最懂事的孩子,希望两人好好相处,不要辜负这段缘分。
许江同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陶希洪重新装好为他特别定制的排球,一起走到了球馆外。
“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们出学校吧,去你喜欢的甜品店,请你喝奶茶。”
许江同看了眼手表,快十点了,不由得担心:“学校十一点门禁,你来得及回来吗?”
“明天放假,可以不在学校过夜。”陶希洪笑着碰了下他的肩,“没事,大不了去朋友家蹭一晚。”
许江同想一个人闷在家里过节也没意思,便答应了他的邀请。
两人打车去了京州市中心。走进商业区,节日的气氛更加浓厚。四处张灯结彩,流光满目;男女老少成群结队地轧马路,或是坐在河边喝茶,高谈嬉笑。
许江同看着眼前的景象,回想起曾经一个个难熬的冬天,就像做梦般不真实。
不知不觉就走到奶茶店门口。陶希洪指着招牌问:“今天还是茉莉奶绿吗?”
“嗯。”
“不尝试一下其他口味吗?”
“试过,但还是奶绿最好喝。”许江同认真地回答他。
“好吧。”陶希洪被逗笑了,“老师真是专一的人。”
零点将至,街上的人不增反减,奶茶店里排起长队,吵闹不堪。恰巧今天没风,身上的冬衣足以抵挡室外的温度,拿到奶茶后,陶希洪提议说:“我们沿河散步吧。”
许江同也觉得今天的气温适合逛街,开心地接过热奶茶,点头同意。
河边的护栏上挂着灯串,城市被点缀得灯火通明。陶希洪的脸被照得发烫,那点小心思早已无处遁形。
两人沿着河岸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出商业街,来到了京州最有名的跨江大桥上。
干净的积雪被扫在两侧,在金色的灯海里映出柔和的光。
等走到桥中央,陶希洪借着检查手腕的理由,握住了他的手:“还疼吗?”
许江同摇了摇头。
陶希洪又大胆了一点,勾住了他手指,小声喊道:“老婆。”
“咳咳!”许江同差点把嘴里的奶茶喷出来,狼狈地捂住嘴,“你叫我什么?”
“老婆,”陶希洪硬着头皮说下去,“你受伤的时候,我一时心急喊错了称呼。场上其他人都听见了……”
可这两个千差万别的词,真的会说错吗?许江同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不等他回应,陶希洪又抢着说:“但其实我没有喊错,你就是我的老婆,是我……喜欢的人。”
原来是告白啊。打球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手。许江同错愕地说不出:“你的性取向,是男生?”
他明明记得在图书馆偶遇的那天,陶希洪看着满屏的女性画作,春心萌动。
“是,我喜欢男生。尤其是五官精致,身材高瘦,腰又特别软的。”
许江同几乎是照着他喜欢的样子刻出来的,是上天送给他的艺术品。
“可是那天早晨,在图书馆……”
“这是误会,我其实是被你身上的味道弄in的。”陶希洪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觉得轻松了许多,“小江老师,我只要一看到你、想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更加大胆地搂住了许江同的腰,俯身把头埋在他胸前柔软的毛衣里,贪婪地吸着他衣服上清淡的草木香。
“对不起,借着直男的幌子接近你,一步步把你骗到我身边,在还没有能力承担后果的年纪里遇到了事业上升期的你。”陶希洪趴在他胸口嗫喏道,“可事情还是发生了,19岁的我喜欢上了28岁的许老师,还想要你一辈子,怎么办?”
听着他带哭腔的声音,许江同攥紧了悬在空中的手,脑中一片空白。
诚然,如果不是许江同错误的判断,他根本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陶希洪对自己的好——小到一杯奶茶,大到球场上亲密的互动,以及那晚同居一室的越界。
可他真的不喜欢眼前这个男孩吗?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他一起打球,甚至在圣诞节前夜拉了一首经典的告白曲目?
说到底,他不过是在利用这层伪装,让两人的感情置于灰色地带,说服自己不去回应他罢了。
或许这是他身为老师的顾虑,面对同性和师生的双重禁忌,他自然地选择了回避。
可是同性的爱情已经在那么多国家合法化,他们的师生关系也早已终止。他们只是处于同一空间的两个独立个体,为什么不能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