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反正他也听不懂中文。”男孩摆了摆手。
“可他看到你的脸了,万一认出……”
“怎么可能?”他自信地反问,“上次他又没看到我的正脸。”
然而两人自以为的加密对话,在许江同听来无异于大声密谋。
既然大家都默认外教听不懂中文,那就来个即兴演出,逗他们玩吧。
想到这儿,许江同走上前,礼貌地颔首,用英语说道:“抱歉,是我的疏忽,打扰你们训练了。”
“没事,”对方用生硬的英语回答道,“我是担心你被球砸到。”
可能是做贼心虚,为了证明他们真的是初次见面,小男孩又添油加醋地问:“你新来的交换生吧,喜欢打排球吗?”
许江同选择性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抱歉,我是这个学校的教职工。 ”
“那你看起来好年轻!”小男孩不忘把戏做足,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拉着队友飞快逃走。
许江同看两人孩子气的模样,拉上口罩,无奈地笑了声。随后他打开企业微信,输入了txh三字。
很幸运,全校仅此一人——
物流2202 陶希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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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时间线是2023年9月,陶希洪现在大二。
ahci为艺术人文引文索引,是大家常说的sci的姐妹篇,此外还有ssci(社会科学引文索引),都是由美国信息研究所创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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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翘课,点名,活该
假期结束后,许江同找教务处要了份学生名单。老师知道他的中文不好,还贴心地标注了拼音。
名单很长,掐头去尾共103行。许江同按照专业分类,很快找到了目标。
物流专业一共有18人。许江同记得他总是和队友同进同出,回忆了一番,发现自己竟然对另一个男生没什么印象。
估计是那天被陶希洪气晕了,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
看完名单,许江同打开课件回看大纲,修改了几处用词,确定无误后才洗漱休息。
拓展类选修课一共2学分,32课时,分两学期上完,平均到每学期就是四周八节课。许江同教的西方美术史排在周二晚上和周五下午第二节 ,都是翘课的好时候。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晚课的教室,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以容纳一百二十人的阶梯教室里大概只坐了一半,还都乌压压地挤在最后几排,桌前摆着电脑和课本,像是来补作业的。
许江同站在讲台上反复确认,陶希洪和他的同学都没来。
上课铃敲响,吵闹的教室依旧没有安静的趋势。他打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okay, class begins.”
短短三个单词,发音饱满清晰,还拖着一丝慵懒的尾音。
大家终于注意到讲台上的老师。
“哇,好帅!”不知是谁小声喊了句,“我们学校居然有这么年轻的外教?”
许江同没听见,低头捣鼓课件,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叫gian-carlo·graziano,是本学期西方美术史的任课老师。本课程采用全英文授课,以及中英双语课件,所有资料和课程回放都能在学校的选课系统里查看。希望我们能度过快乐的四周。”
……才怪。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水课”的上座率。
从读博开始走上讲台,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这是我的简历。”然后是每次开课前的必备环节——介绍自己的学历、作品集,发过多少论文,影响因子如何。
底下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显然被他高产似母猪的科研成果狠狠震撼了。
展示完毕,他换到下一页正式开始讲课。
如果说给一个人32小时,让他讲清楚西方五千年的审美变迁,那绝对不可能。许江同打算从雕塑入手,由点及面地厘清艺术变迁中人类文明的进步。
讲课过程十分顺利,许江同回想起千年来自然、宗教、政治与艺术的交融纠葛,很快沉浸其中,将晚课的疲倦忘得一干二净。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手机的振动提示铃响了。他抬手看了眼表,意犹未尽地呼出一口气。
“今天的课先到这儿,不知道同学们能否接受全英授课的模式。这是feedback,希望大家都能填一下。”
说完,他翻到课件的最后一页,用激光笔指了指二维码。
这不是变相点名吗?众人一片哗然。
欧美高校的教育以严谨出名,大家对外教的印象就是死板难说话,挂科不捞人,连水课也不好过。
许江同环胸坐在讲台旁的高脚椅上,观察着学生的表情。
五分钟很快过去。下课铃刚打响,他就关掉了课件,断开电脑与投影仪的链接,进入后台导出问卷的excel格式。
表格是按填写时间排列的,许江同懒懒地靠在桌上,鼠标只滚动了一下,便看见一个刺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