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这屋内陈设皆是喜庆的大红,在烛火微光下,连她的侧脸都染上了些许红晕,宛如酒后微醺。
这时候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她边这么想着,边盯着桌上红烛看了半晌,终是忐忑不安地开了口:“王爷,我觉得……”
“现在不饿了吧?”他甚至没等她说完,就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本来也算不上多饿,毕竟她从前身子骨弱,向来就吃得不多。江槿月下意识地缓缓点了点头,正准备把没说完的话补全,却被对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让她一时间没了安全感,想说的话也就此忘了个干净,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张居高临下的脸,心莫名其妙跳得飞快。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榻上,眼神意味不明。江槿月背靠绣着一双鸳鸯的被褥,一时不知所措,迟疑着道:“王爷?那个,其实我是想说……”
沈长明微微俯下身子,将指尖轻轻地按在她的唇上,又笑着打断道:“叫夫君。”
“哦,夫君。”她没想到他会执着于纠正一个称呼,红着脸小声道,“可以先让我起来吗?这样我们说话是不是不太方便?”
沈长明挑了挑眉,侧身坐在床沿上,低头望着她的眼眸,反问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江槿月一时语塞,沉默着看了他半晌,愣是没想出这个问题该怎么答,毕竟她本来就是随口说的。
“就是……”她犹豫再三,索性故技重施,破罐子破摔,“我突然觉得,其实我还没吃饱。”
“是吗?可在我看来,现在也该做点正事了。”他意有所指地答道,很果断地伸手按住了挣扎着要起身的人,微微眯起眼眸,俯身在红唇上落下一吻。
温酒的气息顺着唇齿钻入口中,她不禁呼吸微凝,脸瞬间涨得通红,却硬生生按在榻上动弹不得,过了半晌才找到间隙,飞快地央求道:“可我是真的没吃饱啊,而且、而且吧……”
看着一贯牙尖嘴利的她变得愈发语无伦次,双颊微红,一双星眸中隐约聚着层如烟的水雾。同样是着一袭红衣,今日的她,相较于以往,莫名多了几分明媚妖冶的气息。
见她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存了几分要逗逗她的心思,沈长明只用指尖轻刮着她的眉心,俯身在她耳畔低声喃喃:“你说啊,而且什么?”
“呃……”这个问题问得不错,连她本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她只想找个借口开溜。
支支吾吾半晌,江槿月终于梳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合卺酒还没喝呢,这可不合规矩。”
乍听到她看似认真地和自己谈起了“规矩”,沈长明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故作沉思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他才笑道:“你又不会喝酒,这酒不喝也罢。”
“我怎么就……”她反驳的话都没说到一半,就见他凑近了些许,再度加深了方才那个吻,亦是将她未及出口的话语连同紊乱的气息,尽数堵在了口中。
情到深处,本就难以自持。
床幔层层落下,十指相扣时,呼吸相融间,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世上万事万物都不及眼前一息光景。
屋内红烛摇曳,窗外微风渐起,直至更漏尽、天将明。
半梦半醒间,恍惚有人轻拥着她的脊背,耳畔传来的气息灼热到滚烫。他仿佛是在呢喃着她的名字,又仿佛是在给她念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
犹记得,千年间地府从未有过哪怕一缕星光,可她的全部悲喜与爱恨,都牵挂在这漫天星辰之上。
是啊,他本就是这天上星,而她愿做一轮月,就此相守相伴、永不离弃。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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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出自《车遥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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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女沈昔妤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本该一生如意顺遂,却偏偏一心爱慕四皇子陆怀峥。
满腔痴心,只换来他机关用尽、另娶他人,最终她家破人亡、饮恨而终。
重活一世,沈昔妤做的头等大事,便是亲往宫中请旨退婚。
皇室姻亲牵扯甚多,加之陆怀峥百般阻挠,她虽毅然决绝,这桩婚仍退得尤为艰辛。
直至她退了亲,正想舒舒坦坦过日子,与她势如水火的裴倾砚竟上门提亲了?
——
裴倾砚是宣平侯之子,又是惊才风逸、貌若冠玉的新科状元,自是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是多少京中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沈昔妤与他自幼相识,二人多年来互不待见,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互揭老底。
她深知他不好相与、性格恶劣,全不似旁人眼中那般谦谦君子模样。
想起种种不愉快的回忆,沈昔妤痛定思痛,不愿换一棵歪脖子树吊死,决定设擂招赘。
她信心满满:裴倾砚此等自命清高之辈,听到“入赘”二字定要唯恐避她而不及。
——
招赘那日鼓乐齐鸣,谁承想,裴倾砚竟来了。
他即席赋诗、剑风翩然,大败一众敌手。
偌大的擂台,只余他一人傲然独立于东风雨露,神色淡漠地抬眸望来。
沈昔妤:裴公子六艺不精、品貌普通,难堪我相府赘婿之位,若只为面首,倒是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