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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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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阎王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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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醒后,江槿月一眼就看到了在半空中飞得正欢的缚梦,九幽令静静地躺在桌上,不与缚梦同流合污。

温暖的阳光照入窗棂,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手心温热,令人心安到甚至生出了几分困倦。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心说难得有一日能不那么忙碌,脸上方浮现出一丝笑意,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疑惑地睁开眼睛张望了一番,才发觉沈长明正面带微笑地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咳咳咳!”江槿月硬是支起了身子,满脸诧异地盯着他看,结果才说了一个字,她就莫名被呛到了,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沈长明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故作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不过几个时辰没见罢了。”

果然就不该指望他会说人话。她深吸了一口气,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本打算起身去看看谢大人的情况,才发觉他正紧紧握着她的手,并无半点松手的意思。

至于吗?每天都像防贼似的防着她。江槿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撇了撇嘴质问道:“怀王殿下,您也不必像看犯人似的吧?我方才都没醒呢,怎么跑啊?”

沈长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过了片刻又笑道:“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很好,他这时候又开始当君子了,他果然是对正人君子有什么误解吧。

江槿月有些哭笑不得,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些记忆,心中多少还有几分惭愧,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太重的话,只好无奈地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这样吧,我可以不跑。但我们得约法三章,如何?”

“哦?愿闻其详。”沈长明略一颔首。这些日子以来,她主动和他说话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所说的多半也是临城三怪和谢大人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静下心来跟他说些别的。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好奇,不知她为何睡了一觉就突然转了性。

她顿了片刻,轻轻晃了晃食指,轻叹道:“第一,虽说我不信命,但若有朝一日,我非死不可,你不能胡来。”

沈长明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沉默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无奈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缚梦有意无意地飘到了他们身旁,十分不客气地用笔杆敲了敲他的头,待他疑惑地看过去,才在他耳边小声道了句:“别谢我,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沈长明:“……?”

“第二嘛,我确实不太想留在王城。你看,临城虽说鬼怪多了些,但风土人情与王城完全不同,我也想到处走走,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江槿月歪头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

如若能够,谁又不想如他所言那般,抛却身外事、寄情于山水?梦境中零零碎碎的过往回忆中,或许她最快乐的时候,还是无忧无虑地在人间游山玩水的日子吧。

可他这一世好歹也是个王爷,在其位谋其政,朝中又乌烟瘴气的,难道真要他抛下一切,随她一起做个名副其实的闲人吗?

连她都不愿放任丞相大人胡作非为,更何况是他呢?且不论他与丞相之间本就有仇,古往今来,又有几个皇子是真的无心于权势地位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神色黯然,见他迟迟不作答,正打算说些别的转移话题。没承想,沈长明轻轻咳嗽了一声,悠悠地答道:“这个倒也不难。那待到山河无恙、诸事皆定,我就和你一起去,如何?”

他答应得格外爽快,眼中又难得有了几分温柔缱绻的光芒。江槿月一时忘了自己还想说什么,迟疑良久才犹豫着摆摆手道:“这个不太合适吧?你看,万一这半道上窜出来几个刺客小鬼什么的,你再把命给丢了,多划不来啊。”

“是吗?别说是刺客小鬼了,你就是想去龙潭虎穴,我也得陪你走一趟啊。”沈长明略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他的声音近在咫尺间,语气温和而坚决。

“……谁没事往龙潭虎穴跑?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不是我的作风。”江槿月一脸真诚地答道。她本以为自己也算理直气壮,直到想起这几日她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羞愧。

确是没去什么龙潭虎穴,她只是端掉了几个鬼怪窝,顺便和丞相结下了梁子,还打算过些日子再去拆一座鬼岛而已。

眼见着她在这里强词夺理,沈长明不由笑道:“嗯,那我可得感谢你了,如此为我着想,真是温柔体贴。还有什么要和我约定的吗?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为你着想?我只是自己惜命而已。”江槿月撇了撇嘴,认认真真地琢磨了许久,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了。先欠着吧,等我回头想到了再补上。”

说话间,她想将手抽出来,毕竟此处看似只有他们两个人,总归还有几只鬼。人要脸树要皮,这样到底是不合规矩的。

没想到,她手上刚一用力,沈长明就加大力度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说完了是吗?那你听我说吧。我知道世间有许多人,都因为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而遗憾终生,我不希望你我之间也留有遗憾。”

听他说得郑重其事,神色又格外认真,她有些意外,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一时不好打断,只能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眸。

谁知他叹了口气,斟酌了半晌,轻声笑道:“可惜,前世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但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哦。”江槿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这话说了好像也和没说一个样。

怎会如此?他到底会不会说人话?就这,缚梦竟然还说她不够直来直去?

“另外,我相信你也察觉到了,还有人知晓我们前世的事,而且此人目的不纯。所以,在解决掉他之前,你不能乱跑,这个人很可能会对你不利。”沈长明言辞恳切,目光中隐约有几分担忧。

这倒也是,至少戚正就是此人派来的,他言语间对他们的过往可谓了如指掌。可是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是他们某一世的仇家吗?

江槿月敛眉深思,一脸严肃地问道:“上回在宫里,连判官都无法察觉到他,是不是可以说明,此人的法力甚至在判官大人之上?”

“或许吧,如今还不能下定论,倘若他真的实力超群,又何必躲在暗处搅局?只不过,敌在暗我在明,万事都得小心。”沈长明耐心解释着,倒也还算有理有据。

戚正曾说过,他想同他们做一笔交易?那个幕后之人迟迟不对他们下死手,是否也是因为他们还有利用价值?这种一举一动都在他人计划之中的感觉,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见她低头沉吟着,仿佛心事重重,他便正襟危坐,将话锋一转:“此外,你觉得八月初三如何?既是良辰吉日,又不算太过仓促,咱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什么八月初三?”江槿月还在暗暗琢磨着那个怪物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茫地摇了摇头,随口答道,“我可不懂什么历法,你觉得好,那就好吧。”

沈长明微微一笑,长长地“哦”了一声,温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但愿你能信守承诺。”

“什么?八月初三怎么了?”江槿月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容有些诡异。可她思来想去,也没记起八月有什么要紧的日子,只好将此事暂且搁置。

沉寂已久的九幽令忽地血光大甚,屋内没来由地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桌上的茶盏滚落在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假装是聋子的缚梦身上。

缚梦:“……”

两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内,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江槿月缩了缩脖子,疑惑地看着熟悉的嫣红色身影,早已把方才说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见两个年轻人神色复杂地看向了自己,毫无眼力见的淑妃喜极而泣:“小姑娘!我爹好像快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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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出自《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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