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内卫僵硬着站着,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好。
今日这事是王太师谋划的, 现在主谋已经被秦真制住,底下的人也就不敢再擅动了。
秦郡主做了三年病弱美人, 多走几步路都要喘不上气,让人逐渐淡忘了她在京城做质子的那几年, 有多武功高强, 多么恣意风光。
楚沉一剑捅穿了蒋明的胸膛, 然后瞬间抽回长剑,飞身到秦真身侧,跟她站在一起,低低地喊了声,“如故。”
秦真抬头,有些心虚地朝他笑了一下,“我之前也不是故意装手无缚鸡之力骗你,今日这不是生死攸关吗?”
紧要关头,为了保命,她爆发一下也没什么吧?
只是进宫前,楚沉还特意嘱咐过她‘进宫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头’,秦真当时答应地好好的,但是刚才那情形,又没忍住。
她到底是练过武的人,心中藏了几分少年心性。
平日里顿顿喝药,被侍女们围着嘘寒问暖的时候,觉着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一遇到事,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我能行’又会冒出来。
楚沉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沉默着抬手擦去秦真脸上的血迹。
秦真犹豫了片刻,然后就把手里的刀扔了。
“这刀太重了。”秦真揉了揉手腕,朝楚沉道:“还是你来吧。”
“好。”楚沉手里提着剑,一脚把想趁他们说话爬起来的王太师踩住,他转身背对着秦真,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太师这是要往哪里去?”
秦真则看着内卫们,高声道:“王文成已被拿下,蒋明重伤,你们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真想累及亲族,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吗?”
王文成是王太师的名字。
自打元珏登基以来,王文成既是太师又是国丈,再没人敢直呼其名,秦真忽然这么一喊,在场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王文成是谁’。
不过,此时王太师大势已去,连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一众内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几有人带头放下手中刀,跪倒在地。
然后,上千名内卫纷纷弃了手中兵器,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内卫副统领潘永哭求道:“我等是受了王太师蒙骗,他说楚王调重兵来了京城,若不在章华宫将楚王拿下,大庆江山难保,我等也为了皇上才作出此举的啊!”
“我等对皇上忠心耿耿!”
刚才还对众人痛下杀手的内卫瞬间开始痛哭流涕,急着对元珏表忠心,只庆幸王太师一开始就只让他们对楚王和另外几个诸侯下手,并没有伤皇帝的意思。
“好一个忠心耿耿。”元珏冷笑,抬手示意一直围着自己身边的侍卫和宫人们都退开,他缓缓站了起来,“你们眼中只有太师,何曾有过朕这个皇帝?”
潘永和所有内卫都低头,趴在了地上。
朝中大多数都只听王太师的,元珏这个新帝从登基以来就是太师扶持的傀儡皇帝,三年来他们翁婿二人面和心不和,但王太师大权在握,皇帝也要看他脸色,让他三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连宫中内卫都听太师调遣。
可从王太师挨了秦郡主那一刀,被楚王踩在脚下的那一刻开始,这朝堂,就变天了。
“皇上!皇上不可糊涂啊!”王文成凄厉地大喊。
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太师断了手臂,此刻又被楚沉踩着无法逃脱,巨大的疼痛使他额头上冷汗遍布,但他也知道今日事败,自己再难翻身,有话此时不说就晚了。
王文成喊道: “楚沉坐拥北州二十大军,逐年势大,两月前杀戴贼得了林州,如今又娶了秦郡主秦真,将南州也收入囊中!大庆江山楚沉已得大半,他还不满足!还调重兵来京城,摆明了就是要夺位称帝啊!”
王太师太过激动,喊得太大声,嗓音都劈叉了,还强撑着继续道:“还有谢荣华、齐桦、萧景明这几个都是雄踞一方的诸侯,这几年他们在封地大有作为,对皇上的龙椅虎视眈眈,老臣今天一番谋划、欲杀楚沉,除掉各方诸侯都是为了皇上啊——”
楚沉听不下去了,直接一脚把王文成踹得翻了面,让太师的脸着地,嘴啃泥。
这样一来,世界顿时安静了。
秦真抬袖拂了拂空中的灰尘,对楚沉说:“悠着点,别这么快把这老贼弄死了。”
其实她更想跟楚沉说:你现在不让王文成说下去,会显得你有点被人说中心思,要把人灭口啊。
这老贼死后临头还在给元珏上眼药,得赶紧狡辩一下让元珏放下戒心才是。
而且秦真先前对楚沉调重兵来京城这事完全不知情,连她都不确定楚沉到底是不是要趁机夺位。
那做了皇帝的元珏会怎么想楚沉,就更难说了。
眼下齐桦受了伤,谢荣华和萧景明他们进宫赴宴,身边也没带几个随从,而且刚才都亲自跟那些内卫动了乱,看着也不想是留了后手的样子。
要是元珏这时候真把王文成的话听进去了,趁机把他们几个一网打尽,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这也没本王什么事啊?”元庆把王文成说的那几个名字来回数了几遍,发现这老贼压根就没提到他,“敢情本王就是个凑数的?”
没愿意搭理这位长乐郡王。
谢荣华忍不住说他:“元庆,没人算计你还不好吗?你就歇歇吧。”
元庆想了想,觉得这确实也算是好事,就坐下歇着去了。
“皇上。”谢荣华朝元珏道:“我呢视财如命,一生只爱金子银子,别的什么帽子椅子都不是我的心头好,王太师那话,我第一个不认!”
东安侯连平日里‘本侯’的自称都不要了,一口一个‘我’的,“这也就是本朝没律法规定说做诸侯不能经商,律法上要是有这一条,我就是不做这东安侯,也要做生意赚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