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笙说:“也许是因为,平常在梦里,陆爷爷就已经和我奶奶经常见面了,所以昨晚就没有专门再见。”
庆婶在陆清儒耳边问:“是这样吗董事长?”
乔以笙又好奇:“庆婶,你说陆爷爷每回能进去你讲的话的时候,代表他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
“哟,这问题啊,我还从来没想过。这得是专业医生才能回答得了吧?老年痴呆的人,脑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朴实无华、普通村妇模样的庆婶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带点喜庆,乔以笙在资料上见过庆婶的全名,不带“庆”字的,所以挺想细究,庆婶之所以叫“庆婶”,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一点喜庆?
弯着唇,乔以笙笑吟吟地注视庆婶:“不用从专业医生的角度,我就是想知道庆婶你的想法。你照顾陆爷爷的这些年,有没有哪怕一刻,觉得陆爷爷是清醒的?”
第546章 庆
乔以笙的这句话,不仅仅是想以庆婶为突破口来试探陆清儒。
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是一种大脑功能退化造成的病症。一般随着患病的时长,逐渐加重病情。
在大家的眼里,陆清儒现在早已经是重度的状态了,意识清醒的情况,照理来讲特别特别少。
之前乔以笙首先考虑的是陆清儒装病。
但其实还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陆清儒没有装病,只是陆清儒的病情没有大家以为的那般严重,陆清儒不清醒的时候是真的不清醒,清醒的时候也是真清醒。
第二种可能:先如今在使用暗室的人,不是陆清儒,而是庆婶。
假若是庆婶在使用暗室,就得考虑庆婶是否是为陆清儒在使用暗室,以及,暗室究竟是什么样的、里面有什么。
最骇人的结果便是,庆婶使用暗室,并未经过陆清儒的同意。当然,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庆婶对陆清儒存在二心。
——在确认最近有人进出过暗室之后的短短这一点时间里,乔以笙默默地在心里把所有可能性全部罗列了一遍。
虽然早前乔以笙就和陆闯讨论过,庆婶这人不容小觑,但时至今日乔以笙才真真正正地重视起庆婶。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保姆。
乔以笙意识到,她和陆闯,从来没考虑过,庆婶是否曾经在一连串的事情中,起到过什么作用。
而现在面对乔以笙的提问,庆婶毫不敏感似的,平平常常地回答:“有咧,怎么没有?我觉得董事长偶尔一个人坐在那里笑的时候,就是清醒的。”
“他笑,一定是因为在思念佩佩。”抓着手帕,庆婶再次擦了擦陆清儒的脸。
陆清儒还在流眼泪,只是不再盯着乔以笙的脸流眼泪。
他的视线落向虚空,嘴里原先一直在念叨的“佩佩”,突然变成了“儿子”。
像是对乔以笙方才悄悄跟他讲的那番话,有了延迟性的反应。
乔以笙学着上一回陆闯的随机应变,温声询问陆清儒:“陆爷爷是想见陆伯伯他们了吗?”
陆清儒:“儿子……儿子……儿子……”
庆婶跟哄小孩子一样哄道:“董事长,我一会儿就帮你打电话,把他们都喊过来。”
由于陆清儒的眼泪流个不停,庆婶推陆清儒回房间。
乔以笙也跟着——既是乔以笙自己想也跟着,也是因为乔以笙的手又被陆清儒握得特别紧。
余亚蓉见状顿时顾不得宋红女和方袖了,跑来陆清儒身边,开始对乔以笙阴阳怪气:“我爸总把你认错成佩佩,也不是个事儿啊。”
“佩佩可是我爸的初恋,是爱了一辈子的女人。你是我爸的孙媳妇。总对着孙媳妇喊初恋的名字,还动不动抓着孙媳妇的手,这要是不知情的人,该以为咱们家有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不是陆闯娶媳妇儿,而是我爸找了个老来伴。”
“……”乔以笙的血压都要被余亚蓉的话给整得飙起来了。
为了针对她,余亚蓉连自己父亲都能诋毁?
乔以笙还没发作,庆婶先开了口:“二姑娘,董事长脑子是糊涂了,但大家讲的话,他是听得见的,好好坏坏,董事长都默默记在心里。”
“都说老年痴呆的人,死之前会有个回光返照,二姑娘也不担心董事长到时候清醒过来,和二姑娘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的内容,不外乎影响余亚蓉届时能分到多少家产。
余亚蓉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对庆婶生出意见:“庆婶你怕不是在我爸身边呆久了,以为自己就不是个保姆、看护了?”
乔以笙:“……”
庆婶是前管家的女儿,整个人虽然质朴了些,但年龄上和余亚蓉是没差多少的,和余亚蓉是平辈,余亚蓉也跟着称呼她为“婶”,已经不对了,现在又往可以当陆清儒女儿的庆婶的脑袋上扣这么顶帽子……
先是乔以笙,后是庆婶……
既然余亚蓉非要认为所有女人不分年龄大小都为了贪图陆家家产会和陆清儒有什么,乔以笙便顺势问一句余亚蓉:“你这么热衷给你自己找后妈?”
余亚蓉表情一变,张牙舞爪地想来教训乔以笙:“聂家的家教是这样的吗?你还记得我是什么身份吗?你得跟着陆闯称呼我姑姑知道吗?”
乔以笙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将她打发回去:“我只记得你是余子誉的妈,而只要我想,我就还能把余子誉送去警局。”
余亚蓉显然没想到那件事至今没在乔以笙这儿翻篇:“你想出尔反尔?又拿这个威胁我们。你是打算威胁我们一辈子是吗?”
乔以笙烦得要命:“看你的表现,也不是不可以。”
余亚蓉一口气噎在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