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严苛,”聂婧溪的淡眉弯出笑意,“只是聂家在传承传统方面做得比较好。这是很难得的。”
“那会不会很累?”乔以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
“习惯了。”聂婧溪如是回答,“我从小生活在聂家,从我有意识开始,聂家就是有规矩的。我上学的时候,周围的同学也和我差不多家世,所以我觉得大家都是这样的。直到我上大学,发现,原来不同的家庭背景,成长环境是不一样的。”
开头三个字,让乔以笙感觉特别微妙,忽然在想,聂婧溪发尾的那截鸦青色头发,不是平白无故挑染的。她的端庄大气之下,可能也藏有叛逆的一面。
譬如她执著嫁给陆闯这件事上,大概率她还有其他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原因,但乔以笙也相信她说的对陆闯的“兴趣”,并非撒谎。而这种“兴趣”,不正是她的一种叛逆?她自己也曾直言,陆闯很有挑战性。
宋红女的到来,中断了聂婧溪和乔以笙的交流。
“阿婆,我向你介绍,她是——”
“我知道,我刚刚看见了。”宋红女慢了两步进宴厅,却恰恰赶上聂季朗当场宣布乔以笙的身份、变更婚约。
只不过宋红女又退出宴厅了,现在重新进来。
乔以笙猜到她多半就是那位奶妈,正准备打招呼。
宋红女当先上前,二话不说紧紧搂住乔以笙。
搂得乔以笙快呼吸不过来,只听到聂婧溪在安慰宋红女:“阿婆,别哭,以笙姐姐回归聂家是喜事,应该高兴,应该笑。”
紧接着乔以笙又听见宋红女向聂季朗申请:“二爷,失礼了。我现在能不能带大小姐到后面去,好好看看她?太多年了……实在太多年了……”
乔以笙心思转了转。所以,奶妈是知情人?知道聂奶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想想也应该,毕竟据说这位奶妈是在聂奶奶时一起带去的,陪在聂奶奶身边直到聂奶奶去世,应该是聂奶奶最亲近的人。
“宋妈妈客气了,你想干什么不用和我这个晚辈报备的。你和以笙自己商量就行。”
好家伙,聂季朗这是把绣球抛给了她?可她又不清楚这位奶妈的底细,她怎么知道该不该跟着奶妈走人?
乔以笙从宋红女的怀抱里挣出来,望向聂季朗,企图从聂季朗的眼神里得到暗示。
聂季朗只是笑着,转回去继续应对陆家前来和他敬酒的人。
敬酒的人来了几拨,可不止有敬聂季朗的,也朝乔以笙过来了。
在满厅的陆家人,和宋红女之间,乔以笙选择后者。她也正好借此机会多了解一些聂家。
而且她猜测聂季朗这态度,应该是不怕她跟着宋红女走。
“佩佩,佩佩。”陆清儒不放开乔以笙,情况有点类似早前在别墅的某一次,还因为她强行挣脱陆清儒的手导致陆清儒发病。
在征得陆家晟的同意后,乔以笙带着陆清儒和负责陪护陆清儒的保姆一起离开宴厅。
而聂婧溪也带着方袖和杨芊儿,跟上了宋红女。
在走路的途中,宋红女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询问乔以笙的情况。
得知她的父亲已过世,宋红女不免又落泪:“现在还活着的人里,见过大少爷的人,只剩我了……”
“他当年出生能,不足月,小小的,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佩佩很担心他有缺陷。”
能听到父亲小时候的事情,至于乔以笙完全是意外惊喜。她探究:“后来怎么丢的?”
宋红女老泪纵横:“就是因为不足月,大少爷身体不太好,总得看医生。在医生的建议下,孩子暂时留在医院里看护。结果那段时间医院里有护士专门干偷孩子的勾当,大少爷就……”
“阿婆,你别太伤心,一会儿眼睛又该不舒服了。”聂婧溪担忧。
宋红女这样,让乔以笙都不好意思再多提伤心的往事。
但宋红女则向乔以笙探究乔敬启生前的生活。
乔以笙给宋红女分享了自己手机屏保上一家三口的照片。
宋红女摸着照片上的乔敬启,边哭边指出,乔敬启的哪里像聂老爷子、哪里像聂老太太。
自然也没放过乔以笙,之后她便捧着乔以笙的脸,也一一细数。
宋红女和聂季朗一样,也认为她颇有几分聂奶奶年轻时的神韵。
“佩佩,佩佩。”陆清儒在一旁喊得欢快,像个孩子。
聂季朗没多久也从宴厅里过来,和宋红女单独说了会儿话。
乔以笙在此期间也终于得以暂时离开陆清儒身边,因为陆清儒睡着了。
她借口去了洗手间,然后点开手机里积压的陆闯的消息。
如她所料,陆闯连在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劈头盖脸的质问,语气特别差:为什么骗我?
乔以笙:没骗你,你昨天问我是不是推掉婚约,我确实推掉婚约了,推掉了和你的婚约
陆闯的电话直接打过来。
乔以笙接起。
陆闯没有马上讲话,估计在克制情绪,隔了两三秒才开口:“为什么只推掉和我的婚约?”
“婚约是成为聂家大小姐必须接受的条件。”乔以笙心平气和,“变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什么,你应该能想明白。重新选择结婚对象,也是我最好的选择。”
陆闯的语气仍旧是难以接受:“可这只能作为短期的权宜之计!”
乔以笙说:“能拖多久先拖多久,之后慢慢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