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便是硕大的郑洋的遗像,周围点缀花圈,宛如灵堂。
比起外面燃着的蜡烛散发的暖黄色亮光,这里的电子蜡烛照得一切如血一般红,诡异又幽森。
陆闯不动声色地搜寻乔以笙的踪影,迅速在角落发现照片中捆绑乔以笙的那张椅子。
此时椅子上没有人,绳子散落地板。
但再往后一点,隐约瞧见一只麻袋,麻袋里装着的东西成人形。
心脏仿佛都跟着瞳孔缩了缩,陆闯准备上前,许哲从阴暗出显出轮廓,反光的锋利刀尖悬于麻袋上方。
“j夫这么快找来了。速度可以。”许哲的眼镜镜片反射陆闯的身影,“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不像我们所认识的那个陆闯。”
陆闯没打算和他闲聊,沉郁的眸子于昏黑中无限延伸:“你究竟想怎样?”
“没想怎样。我再怎样,阿洋也不能活过来。”许哲缓声,目光落向郑洋的遗像,死水般的眸子里才有些波澜。
他这样讲,反倒令陆闯的眼皮直跳。
“你懂那种四年的感觉吗?”许哲如同和多年老友娓娓倾诉,“好像被丢进狭窄封闭的空间里,你大口地喘气,拼命地挽留,可空气还是一点一点地被抽走。你越是挣扎,空气流失得越快,你也跟着越是窒息。窒息……窒息……窒息……”
似给陆闯生动地演示,许哲的一只手掐住他自己的脖子,做出一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唇边却是古怪的笑意。
陆闯的眸色比方才愈加黑沉,掩盖掉所有情绪,唯独他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第277章 将
颤,并非因为许哲当下的行为吓到他,而是他在许哲的眼里看不到活下去的欲望。
那是他很熟悉的没有生存的念头之人的目光。
而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意味着无所谓畏惧。
意味许哲今天做好了死的准备。
陆闯始终盯着许哲悬于麻布袋上的刀尖:“你找我过来,不就是为了给郑洋报仇?现在我在这里。你打算怎么了结?”
许哲恍若未闻,继续自说自话:“你不懂吧。你怎么会懂?你又没失去你的挚爱。”
“阿洋失踪了。我到处到他,疯狂地找他,却哪里也找不到。我明明是他最亲近的人,是最了解他的人,我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问谁谁也都不知道。直到……”
许哲慢慢地放下掐在脖子上的手:“他躺在那里,身体是冰的,没有呼吸,也不会跟我说话了。”
“为什么,我会找不到他……”
“为什么,我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为什么,我没有再努力点找……”
“为什么,我救不了他……”
“为什么……”
“……”
“许哲,来和我了结。”陆闯尝试走近一步。
许哲的刀尖往下插了些,刺穿麻布袋。
陆闯的心脏猛地一缩,滞住身形。
“看在阿洋的面子上,我对她很好。”许哲说,“给她用了迷药。她昏睡得很沉,即便刀刺穿她的身体,疼痛感也不如清醒状态强烈。”
“许哲。”陆闯脸上像结了冰碴子一般。
许哲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陆闯,我没想到,你和乔以笙的感情这么深厚。”
“是,你说得没错,我不懂。我也永远不会懂你的痛苦。”陆闯冻着表情道,“因为我不像你,只把感情寄托在郑洋一个人身上。”
许哲的眼镜镜片上折了折光。
陆闯的语气是轻蔑的:“我玩过的女人很多,玩出感情的女人也不少。乔以笙是一个,朱曼莉是一个,我的未婚妻未来如果再努力点,兴许以后也会成为其中的一个。走一个乔以笙,或者朱曼莉,我还有下一个乔以笙或者朱曼莉来填补我空缺的感情。”
“是这样吗?”许哲的刀尖又往麻布袋里刺入少许,“那你还来干什么?”
陆闯抬头压一下耳朵里的蓝牙耳机,面若冰霜:“因为我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决定她的死活。”
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配合度极高地侧开身。
大炮迅捷地从门外蹿进来,举着手中的箭弩,瞄准许哲,快速扣下发射按钮。
出于本能反应,许哲顿滞一瞬。
陆闯便是趁着这一瞬扑上前,抓住许哲握刀的手。
许哲死死地不松开刀,手和脖子上因为过度用力而浮现的青筋使得他素来温文尔雅的面容变得狰狞,眼镜也滑落,剩一只镜脚挂在他的耳朵上。
外面接连又冲进来四五个人,以大炮为首也冲过来帮忙制服许哲。
不过没等大炮的手碰伤许哲,刚刚射中许哲的针头便发挥药效,带着许哲发软的身体瘫倒在地。
那是大炮从黑市购买的麻醉箭弩,由带有夜视红外瞄准器,射程达三十米,打在小狗、小猫之类的小型动物身上可致死,打在猩猩等大型动物或者人身上可致几秒钟内昏迷。
买了有些时间,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是不能是市面上流通的违禁品,之前大炮只用老鼠试验过一次,今天才第一次用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