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荣对陆昉的态度比之前对陆闯的态度明显要好,客客气气地问候:“陆昉表哥,原来你今天也上来游艇?难得见你出门来散心。怎么自己瞎转悠?”
陆昉淡淡说:“我来找杭菀。”
“噢,表嫂在婧溪那里。”余子荣为陆昉指路,然后表达他的不顺眼,“要我说长辈们对杭菀表嫂有点过分了,她明明是专门照顾表哥你的私人医生,却被其他人使唤来使唤去,头疼脑热这种小毛病也找表嫂,明明咱们陆家有专门的家庭医生。”
乔以笙听出一丝挑拨的意味。
周固见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小声问乔以笙:“你要回家了吗?”
乔以笙点点头:“嗯。走吧。”
余子荣又看了一眼乔以笙和周固,阴阳怪气:“两位贵客,慢走,陆家的客人太多了,没办法每一个人都照顾到。如果有哪里招待不周的地方,海涵。”
说他是狗吠,都侮辱狗了,他可不配和圈圈同一个物种。乔以笙心底冷笑。
周固很刚:“对陆家我们当然可以海涵,对你,我们可能就没办法了。无缘无故被陆家门口讨饭的野狗咬,我们回去后得打狂犬疫苗。”
余子荣脸色半青半白:“看来你们两个今晚是不想好好离开这里了。”
“差不多行了。”陆昉这句话既是对余子荣说,也是对周固说,说完陆昉就不太舒服地用力咳嗽,原本充满病态的惨白脸色上因为咳嗽泛出病态的红。
乔以笙瞧着有点担心,看他好像要从轮椅的挂袋里摸药的样子,寻思着是不是该上前帮忙。
但已经有人快了一步——陆闯从拐角快速走出来,三两步跨到陆昉跟前,给陆昉摸出药瓶,倒出小小的一颗到陆昉手心里。
陆昉咽了药,咳嗽才慢慢停下。
余子荣对陆昉这样已然习以为常:“陆昉表哥,你看你,还是多留在家里休养比较合适。来这里多不方便。”
陆闯斜眼睨余子荣,脸色冻得很之前江里的水一样冷。
余子荣则又阴阳怪气起来:“恭喜陆闯表弟,我们都在说,陆闯表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时看着对婧溪爱答不理,关键时刻一出英雄救美,彻底俘获婧溪的芳心,让婧溪对你死心塌地。”
周固拉了拉乔以笙,示意乔以笙走人。
乔以笙其实挺想留下来听听他们还会讲些什么,但继续站在这儿确实不合适,再被周固深入怀疑她和陆闯的关系,就麻烦了。
乔以笙便随周固从最近的一扇门离开船舱。
离开船舱前,她模模糊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余子荣挑拨陆昉和陆闯的关系。
“陆昉表哥,你小心身边养了头白眼狼。陆闯表弟看来也不是对陆家继承人的位置毫无兴趣,只是隐藏得比较深。你的腿脚虽然不便利,但怎么说都是大舅妈亲生的,要是被个野女人的儿子拿走了继承人的位子,不就成笑话了吗?”
“……”
出了船舱乔以笙就冷得牙齿打颤。
周固又把他的外套借给她。
路上周固感叹一句:“这种大家族,内部关系还真是复杂。”
乔以笙不做点评,只是问他:“你不是说你叔叔和陆氏集团有商务合作?刚刚那样不带脏字地骂余子荣,会不会有影响?”
周固安她的心:“和他这种接触不到陆家核心的人小打小闹,能有影响的话,那陆氏集团趁早破产吧。”
乔以笙有点想笑。她其实也觉得多半不会有影响,周固在大事上不像拎不清的人。但总得跟他确认。
现在既然答案如她所料,她便不再多言,疲倦地阖眼假寐。
周固也一句话没再打扰她,留给她车厢内的安静。
回到她小区是四十多分钟后的事情。
乔以笙被周固送到她公寓门口为止。她脱掉外套还给他,表达感谢。
周固接回外套时有点感慨:“上次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乔以笙未接话茬,直接开门进去:“你也快回去吧。”
周固最后关心她一句:“真的不需要到医院看看?”
“不用。”不似先前,乔以笙今次没等他下楼就挥挥手关门,“我先休息了。”
进屋后,乔以笙从阳台确认周固的车子开走了,她换掉女侍应生的服装,找出以前的旧手机插上电话卡。
花了约莫二十分钟的时间,她重新出门,打车前往陆闯的公寓。
她在门外摁密码的时候,里头的圈圈明显认出是她回来了,隔着门板在门后使劲地挠门,汪汪直吠。
待乔以笙一进去,就在玄关被它扑个满怀。
然后乔以笙就没忍住,抱着它坐在玄关的地板上直掉眼泪,怎么都强迫不了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圈圈一直舔她的眼泪。
乔以笙感到很抱歉,明明应该开开心心地陪她到生日的最后一秒,她却还要它来安慰她。
后来昏昏沉沉的,乔以笙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床上的,又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头很疼,一会儿身体像被架在火炉上烤,一会儿又如同掉进冰窟。
隐隐约约中,她听见陆闯的声音:“乔以笙,我真是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