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心不忍, 在货架上拿了一个宠物罐头,找到那只小猫, 拆开上面的盖子, 把罐头放在小猫面前。
可是其他小猫太厉害了, 白眠一走开, 那只最为瘦小的猫咪就被从罐头旁边挤开了,在旁边委屈巴巴叫个不停。
白眠强忍着不断袭来的酒意,蹲在罐头前面, 晃晃悠悠守着小猫吃完。
小猫一边吃,一边发出喵喵的声音, 像是在说什么感谢的话,白眠情不自禁抱着双膝道:“你怎么这么懂事啊?小猫咪不要这么懂事, 会吃不饱饭的, 知道吗?“
小猫咪叫了一声。
像是听明白了。
白眠脸上泛起浅浅的笑容。
她快要睡着的时候, 小猫咪可算吃完了, 她捡起空掉的罐头站起身,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面的花台坐去,而她浑然未觉,微微弓着背,手臂伸直,呈现出一个投篮的弧度把罐头丢尽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罐头撞落在垃圾桶的外缘,弹落在地上,她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撑着身下的花台想要起身,身体却不受控制往前倒去,直直撞向街沿外侧的柏油马路。
所幸,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及时接住了她。
晚风中,弥漫着檀香的沉静。
她抵靠在对方的胸口,盯着眼前的领带出神。
秦牧云单手搂过她的后脑勺,朝向一旁惊魂未定的电动车车主微微颔首,重新将她带回了上一层的街沿。
“喝酒了?”他低头凑近她的颈后道。
感觉到他的靠近,白眠缓缓从他胸口抬起头,眼神迷蒙的望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小孩,怎么又是你啊?”
他被这声“小孩”喊得一愣。
小孩叫谁小孩?
她对他眼底的深意浑然未觉,纤细的手指穿过他微微生硬的发丝,垂下的眼睑细细打量着他身上的西装,柔软的面料着夹杂着银色的丝线,在灯光下有一种身披星河的感觉,白色的衬衣和条纹的领带,削弱了几分眉眼带来的凌厉感,透着几分宛如小王子的矜贵优雅。
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你从哪儿回来的?”
他俯视着她的眼睛,抚摸着她身后的发丝,温热的指端不经意碰上她背后衣衫下的纽扣,心不在焉道:“去参加了一个晚宴。”
“那之前呢?”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微有些发白:“你给我通视频那次,是在哪儿?”
他蓦然回神,视线若有所思向左侧看去:“刚从拍卖行回酒店,怎么了?”
难怪。
她想起在西安的时候,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的拍卖行图册,当时以为他只是随便看看,没有放在心上,而今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他为什么会出落的一身贵气,为什么有了那么多钱,依然无法从中抽身,因为他并不是什么夜场的男模,而是让人锦衣玉食养着的小王子。
养着他的人必然也是非富即贵。
不仅为他定制高级西装出席晚宴,也能让他体面的参加拍卖会,她甚至能想象到,对方为了博他一笑,在拍卖会上的一掷千金。
她忽然意识到,他对她所有的温柔和善意都是真的。
所以才会在晚宴结束以后,迫不及待来见她。
可是她一个月的工资,买不起他身上的一套西装,也无法让他过上体面而漂亮的生活,也无法将他从身不由己的泥潭里拽出来。
她不是富婆,也帮不了他。
怎么能让她这么潦倒的年纪,遇上这么贵的男人呢?
她强忍着心里的酸楚,有条不紊的推开他,但是双腿非常不争气一软,导致她整个人猝不及防跌坐在了地上。
他瞳孔微怔,俯身想将她扶起来,却被她举起手臂制止:“我跟你说要卖房子,不是骗你的。”
他动作一顿:“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一本正经摇摇头,单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说:“我不是在试探你,我是真的没钱,就我上次能发给你的八千块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了。”
他神色不变,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她以为他真的明白了,故而也不再多言,“所以,你换个人吧,姐姐真没钱了。”
她本来想说,姐姐真救不了你。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呢?在她需要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愿意拿出四十万借给她。
明明他才是陷在泥潭里的人。
然而她却无法用真心回应真心。
白眠实在太难过了,意识到他还在看她,背靠着花台,蜷缩着双腿,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她的双肩在发抖。
他隐约猜到她在想什么,深邃眼睑微微垂下,冷白手指拉起大腿两侧修身的裤腿,缓缓在她面前蹲跪下身。
她感觉到一道阴影投下来,下意识缩下脖子,往后躲了躲。
他仿若未闻,带着几分温热的掌心,越过她的手臂,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往上牵扯的西装袖口,露出一块贴着骨节的白金色腕表,亮绿色的表盘在路灯下折射出宛如水波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