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郎忽而抚掌,大笑不止:“好,说得好。”
笑够了,他叹道: “阿九啊阿九,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文大郎此时都要怀疑妹妹说的:阿九纵容母亲苛待妻子是真还是假了?
这样一个脑子活络的人,不该啊。
还是说妹妹感念阿九妻子的救命之恩,所以先入为主了。
文大郎想不通,但这种小事,也无需多琢磨,他直接开口问了。
顾澈摸了摸后脖子,有些难为情:“我们当时就是背井离乡,身上又没什么钱,再加上我娘并不如一般老妇人柔弱…”
文大郎嘴角抽抽,这说的可真委婉。
顾澈吭哧说下去:“所以有些小摩擦。但是…”像是怕文大郎误会,顾澈急忙忙解释:“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不但有了住处,我还跟着公子做事,未来有了着落,所以我娘就对我媳妇儿挺好了。”
顾澈这段话的中心思想概括为:都是没钱的因。
如今有钱了,那些问题都没了。
虽然有点讽刺,但文大郎并不觉得荒谬,反而觉得很符合现实。
自此,文大郎对顾澈最后一丝芥蒂也没了。
他点点桌面,忽而道:“阿九,如果我将建设酒楼之事交由你处理,你可能胜任?”
话落,面前的男子吓得蹦起来,顾澈连连摆手:“不不不,公子,我不行的。”
文大郎心说,我当然知道你不行。
顾澈低声道:“这是公子的新征途,我一个小小的伙计不能够,也不配。”
文大郎轻笑:“你倒是会说话。”他退一步:“我还要忙着书斋的生意,到时候建设酒楼,你帮我跑腿,监工。”
顾澈脸皮涨得通红,激动道:“定不负大公子。”
文大郎冁然而笑,觉得越看顾澈越顺眼。
文大郎跟师老爷已经敲定了流程,他这边将买地的钱财送去,就开始安排人动工建造酒楼了,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约摸着是想在翻年元宵节左右开张。
因为有师老爷镇着,没人捣乱。
罗父听闻此事后,脸色变了变。他立刻派人将请帖送去文家,邀请文老爷听戏。
文父抹不开面子,犹豫着要去,被文大郎阻止了。
反倒是文灵出来劝说:“父亲,大哥,咱们家现在稍有起色,不宜与罗家撕破脸,且缓着来罢。”
如果晋罗两家联手对付文家,文家根本吃不消。
文父深以为然。
文大郎阴着一张脸,最后到底没说什么,甩袖走了。
文父愧疚地看着女儿,“是爹没保护好你。”
文灵摇头:“不怪爹,再说女儿现在也是好好的。”
父兄皆疼爱她,她怎么能自私的只顾自己。
文大郎一个人精力始终有限,一边是家族产业,一边是酒楼,便让顾澈跑得勤。
文二郎听到消息,颇为吃味:“大哥,咱们家里又不是没人了。”
文大郎轻拍着他的后脑勺,嗔道:“那些都是琐碎活,你是发号施令的人,阿九能与你同论吗?”
文二郎被说服了。
文大郎问他:“你书念得怎么样?”
文二郎:“……”
文二郎溜了。
顾澈忙着处理酒楼事宜,天天早出晚归。
叶音也不管他,顾澈忙起来才好,没空乱想。她看着天空,还是同样的太阳,她却觉得比往日冷了。
顾澈吃着馒头喝着白水,一名工头走过来,“九管事,怎么吃这么寒碜呢。”
顾澈笑笑:“馒头加水顶饿。”
工头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九管事,日子不是你这么过的。你也得对自己好点啊。”
“你想啊,你倒下了,你家人怎么办。”
文大郎他们觉得伪装后的顾澈相貌平平,但工人们不觉得啊。
顾澈年轻,五官端正,又得主家看中,一看就是本事的。没多久便有人想给顾澈说媒。
但没想到顾澈已经成婚,儿子都四岁了。
工人们大惊,随后便笑顾澈也不是表面那么老实。
顾澈跟他们闲话家常,这些工人大多都不是本地人,工头原本是蜀地的。
提起故乡,他就是破口大骂,骂乡绅,骂县令,他们一家六口人,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