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当然有,他好歹是太医院院判,这些年不知多少人想巴结,他就顺势收了好些徒弟,不过,跟别的师父倾心传授技艺不同,他收徒弟完全是为了扩张利益,要么是叫这些人在城中替他开设药铺子赚钱,要么就是给他当狗腿办事罢了。
燕姝明白了,又问,那他的徒弟又是怎么给他顶罪的?
系统,很简单。首先,那个小贼本就是这徒弟指使的,昨儿京兆府一番严刑拷打,那小贼就招了雇他的人,京兆府又将这徒弟到府衙一番询问,发现这徒弟正好在附近开医馆,因为姜御医给左邻右舍看病,看得好还便宜,时常碰见个家庭困难的还不收钱,如此一来,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岂不是影响了那医馆的生意?这徒弟具有充足的动机跟理由,又咬死是自己干的,京兆府也就结案了。
燕姝,……也是。
啧,抢生意这一条确实很有说服力,毕竟除过她跟皇帝,旁人根本不知道姜御医与张胜康的恩怨。
再加上那张胜康那么会遮掩,看起来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谁能往他身上想呢?
系统,还有,这个事依照目前的律法罪不至死,那徒弟顶多坐几年监狱挨几下板子就出来了。他还有妻儿,总也不至于为了这个断自己的财路,更何况,张胜康必定还会给他一大笔银子抚恤。
燕姝叹了口气,心道这个张老贼还真特么老谋深算。
而此时的乾明宫中,宇文澜听完了京兆府的禀报,想法与燕姝一致。
张胜康在太医院经营了二十多年,心思何其深,看来只这么一件事,根本动不了他。
而且,就算燕姝把当年的事公布于众,他只怕依然能做到全身而退。
——不说别的,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而今知情者都已经甚少,又要去何处掌握真凭实据呢?
如此情况下贸然放出舆论,他完全可以说一句污蔑。
而只怕太后也会护着他。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富海进来禀报道,“陛下,太后娘娘请您移步慈安宫,说有事要同您商议。”
宇文澜一顿。
这么巧?
他便唔了一声,起身出了殿门,去了慈安宫。
待到了地方,宇文澜只见,殿中除过太后,还有张胜康。
此时,这人垂着头,一脸严肃,似乎发生了大事的样子。
他扫了一眼,先同太后打了声招呼,在暖榻上坐了下来。
却见太后道,“张太医方才来找哀家,说要向哀家及陛下请罪,哀家便请陛下一同来听一听。”
宇文澜哦了一声,看向张胜康,“张太医何罪之有?”
却见张胜康立时跪地道,“臣教徒无方,手下有一个徒弟,竟然因为生意差,栽赃其他医者,妄图毁人名声,致病患性命于不顾。今早听到京兆府的消息,臣深感自责羞愧,故而特地来向陛下及太后请罪。此事臣虽不知情,但那罪魁祸首毕竟是臣的徒弟,臣愧对陛下及太后信任,恳请二位降罪。”
言语间十分诚恳,仿佛果真是一位正直无私的医者一般。
闻此言,未等宇文澜说话,太后道,“如此听来,这徒弟确实可恨!你作为师长,也确实是没把他教好,责任重大。”
张胜康垂头道是。
紧接着,太后却将语声一转,道,“不过,想来你成日在宫中伺候哀家,还要负责太医院诸事,也是分身乏术,所以,也不能完全怪你,今次就姑且饶你一回吧。”
说着又看向宇文澜道,“陛下以为如何?”
这般情景,宇文澜还能说什么?
太后有意袒护,而此人的功夫确实做的不错。
他便道,“母后宽宏大量,但此事在城中闹得不小,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他二人的师徒关系,若完全不追责,只怕无法对外交代。这样吧,”
他又看向张胜康,道,“此事毕竟关乎病人安危,影响恶劣,那人的医馆即刻关停,人也要从重处罚;罚你半年俸禄,官降半级。今后要严于律己,更要严于管教手下人。”
张胜康忙应是磕头。
太后也在旁颔了颔首,道,“陛下圣明。”
~~
待皇帝出了慈安宫,燕姝也在自己殿中跟着系统吃完了瓜。
不必说,今次没能动得了张胜康,自然令人不爽。
她凝眉道,以前看着太后也算嫉恶如仇,为什么今次这么袒护张胜康呢?
系统,毕竟张胜康是太后的内臣,当年太后失子,一度消沉至极,也险些染上重病去了,还是张胜康全力以赴给救回来的,而张胜康今日能做到院判,也完全是太后一手提拔。自皇帝当政,太后已经陆续失去了许多人手,尤其如今那承恩公府也基本等于没用了,太后肯定能留一个是一个。
更何况,这些年也都是张胜康负责她的身体,她的头疼病一犯,也只有张胜康能治得了。
燕姝急道,那是过去没有更好的人手,如今姜御医医术这么出色,连那倪家小姑娘都给救回来了,太后也是亲眼所见,为什么不能换成姜御医伺候她呢?
系统,太后岂是谁都能相信的?更何况在太后看来,今次确实不关张胜康的事,张胜康医术好,只要忠于她,对她还有用处,她肯定会保啊。
燕姝,“……”
唉,道理虽懂,还是叫人不爽。
想了想,她于是提起笔来,决定重新写一个话本子。
她就不信了,天底下还真有凿不开的缝。
太后再怎么信任,若是知道身边人狼心狗肺,总归会心生芥蒂,渐渐嫌弃的。
~~
一连几日,太后也是心思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