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已安发现了他和饲梦勾结,皇宫之中加重了禁制,他若入了这皇城,他无法与饲梦交流,而没了饲梦,他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忘了自己与饲梦的布置,忘了本来是应该由他拖住金龙,其他人去杀陈已安。
而他出发之前饲梦对他说过,宫门不开就困死陈已安,宫门开了就要他拖住金龙,魂甲会帮他。可他因为突然出现的意外,把这些事忘了。
他也没有察觉到一件事。
饲梦何等聪明,如何料不到陈已安开门是有诈。饲梦不过是把聂泷当作另一个客休,拿他当垫脚石罢了。
而聂泷看着前方的景象隐隐明白了一件事。陈已安现在做的事绝对不是陈已安疯了,而是陈已安在反击。
可他的反击为何是杀氾河仅剩的族亲?
他就不怕氾河死绝了,饲梦会跑出来吗?
即便皇宫中聚集的族亲都是心性恶劣的人,他也没有必要在叛军攻城之后这样做。
不对劲!
聂泷立刻跑了起来,赶去阻止,而毁了薄辉留下来的金龙是不现实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陈已安。
而陈已安在哪里?
陈已安这一手是他的意思,还是宿枝的意思?
想不明白。
聂泷疯了似的在城里找寻着陈已安。
他想到了去太后的寝宫,可等他人到了的时候,他发现太后的宫殿里放着太后的棺椁。
他四处找不到人,便见人就杀,见人就砍,一边杀人一边喊着陈已安的名字,那副样子比疯子好不了多少。
可那被他戏耍多年的男人却没有应声。
他气疯了,就向头顶不停抓人的金龙打去,几个来回下来,他被金龙掏了一爪子,拖着疼痛的福,终于冷静了一些。
重伤之后他有些不甘心,觉得他如此侍奉饲梦,为何他还是连薄辉的一条龙都打不过?
察觉到这点,他更生气了。一张脸因为怒气涨得紫红,头顶青筋暴起,刚想砍死到处逃窜的宫人就想到了一个人。
片刻后,握着被血色覆盖的长剑,聂泷呵呵地笑了起来,忽然震声喊道:“陈已安,意绫还好吗?”
头顶的金龙似乎停了片刻。
躲在密室之中,依靠着宿枝拿来的水月镜看着外面动静的陈已安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正面朝着墙壁的宿枝,几经犹豫,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阿兄,我可能要先行一步了。你别笑我,也别恼我,我做不到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她眼睛看不到了,我得去陪着她了。”
他边说边走向宿枝:“这个东西我留给你了,你一定要无事。”他弯下腰,把一个东西塞到了宿枝坐着的垫子底下。
而闭目凝神的宿枝眉目舒展,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并没有听到陈已安的话。
陈已安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也不打扰他,就走了。
聂泷带来的人都是利用了不明真相的百姓上位的,本质并不算强,因此遇到事时也容易慌张。若不是陈已安名声太坏,聂泷名声太好,陈已安也不至于被动至此,也不至于说什么话都没有人信。
而当聂泷看到陈已安出现的那一刻,他捂着自己胸口被金龙掏出来的伤,把自己会受伤的气撒在了陈已安的身上,一脚踹在了陈已安的胸口上,指着他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已安吐了一口血,嘴角带笑地说:“左右我氾河也活不了,与其被你杀了,还不如被我杀了。”
聂泷身子一震,先是惊了一下,之后很快又反应过来。
“你胡说!我知道你去见过宿枝,肯定是宿枝跟你说了什么,你肯定是听命于宿枝!宿枝呢?怎么自你见过他之后,他就不见了?宿枝呢?”
“不知道。”
聂泷大怒,便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见敲不开他的嘴,就拖着他往意绫那边走。
他回来没多久,一直忙着布阵,忙着以金龙保护族亲的借口,把宫外的族亲带进皇宫,还没闲下来去见见意绫。本来他是很想见意绫的,可现在不是见意绫的时候。
而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便用尽一切办法,在去意绫的宫殿前激怒聂泷,最后他成功了。而他和意绫也死在了那个宫殿之中。
在他死后的第一天,聂泷翻找了一遍,除了落雷的痕迹,皇宫中确实并无异常,也没有宿枝的身影。
之前的事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将信将疑,又见金龙门在陈已安死后回到了天上,松了一口气。
陈已安死了,在京中受到压制,无法联系的饲梦和聂泷能够正常交流了。
可饲梦一来便暴躁地捏着镜子问:“氾河一支的人呢?我之前选出来留下的人呢?”
聂泷赔笑着,把前天发生的事说了。等他说完之后,他身体里的饲梦脸色忽然变了。
他弄不明白原因,正要开口去问问怎么了,就听到宿枝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这件事你问了,他也不会告诉你,毕竟,你只是他身边的一个摆件,你有见过人与器具谈心的?”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关上了聂泷和饲梦在的这个房间,留下来隐隐不详的阴气。
皇宫之中,天雷落下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放了三根断香,只点了右边的那根。
饲梦心说不好,正要往外面跑,却发现自己离不开聂泷的身体了。他有些慌张地往窗外看去,只见落雷的地方升起了一道道直耸入云的光柱,放着香的位置出现了死在这里的氾河一支的鬼魂。
那些鬼魂红衣白面,显然是被人做成了厉鬼,开启了极为不祥的倒阴阵。
他们以自己的鬼魂为阵,封住了这个皇宫,因此这个阵是魂阵,也是四处都有氾河的魂阵!
这时,第一次慌了的饲梦听到了宿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