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枝淡淡道:“我没劝他,我只是告诉他,要不改,要不死,自己选。”
邺蛟笑了:“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肯定不是,可我懒得听他的。”宿枝笑眯眯道:“他要我引人向善,那我就用最快的法子引人向善,如此一来他们答应我,世间少了一个恶人,他们不答应我,世间也会少一个恶人,横竖我都不吃亏。”
他蛮横的说法对了邺蛟的胃口,邺蛟耐心道:“你引人向善会把人放在身边养着?”
宿枝说:“当然不会,奎是自己偏要跟上来的。他说我这人行事不够稳妥,害怕我作恶,所以来盯着我。”
好家伙。
这得是多么荒唐的人,才能让妖魔忘了自己的本性,开始担心起了世人,并开始教导他向善。
这件事有点过于神奇,邺蛟无聊许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当即说:“既然如此,你也来教教我如何向善?”
不成想宿枝竟然拒绝了。
“你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我教不了你。”
“那你可以杀了我,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听话的留着,不听话的杀了。”
宿枝坦然道:“不必了,我打不过你。”
“何以见得?”
“奎败了之后,客休找来的人只可能比奎厉害的,不可能比奎弱,而我的实力与奎差不多,加上我这个人直觉一向很准,打得过,打不过,我心里有数,也不喜欢白费力气。”
业怀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你很嚣张。”
“还好。”
“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知道。”
邺蛟被他噎了一下,有些不高兴,又碍于面子不肯承认,只别扭地说:“我也不想说。”
话音落下,邺蛟见奎找了过来,转头对着宿枝轻笑一声,袖子一挥,把宿枝和奎放在了一个半透明的罩子里,关了起来。
之后他悠哉地靠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宿枝:“既然这么嚣张,就自己跑出来吧。”
宿枝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奎见被困,心里急得要命,眼睛一转,知道邺蛟是冲着宿枝来的,卖人的速度堪称一绝,扯着嗓子对着邺蛟喊道:“您是不是客休请来的?老实跟您说,我是被这个人欺压控制的山魅,我与您其实是一派的人,您放了我好不好?”
邺蛟向来懒得理他不放在眼里的人,即便听到了奎的话也不回答,只隔着光壁看着宿枝,对着宿枝说:“既然是越河的徒弟,想来本事应该不小,自己解吧。”
他诚心为难宿枝,动用的法阵力量不小,就是想看宿枝心急上火。
可宿枝不让他如愿,反而隔着光壁淡漠地看着他,十分坦承地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没有解这东西的本事。”
邺蛟一顿,不信他的话。
他来这里也是存了一份好奇,想要知道向来不能修行的氾河一支出现的修士都有什么本事,此前也听说过宿枝的威名,只当宿枝如今的话是搪塞自己。
然而宿枝却在之后坐了下来,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察觉得到邺蛟的眼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宿枝心平气静地说:“越河确实没有教过我什么本事,信不信随你。”话说完,他觉得无聊,扯下一把草,随便编了些东西玩。
那样子完全是当邺蛟不存在。
邺蛟偏要与他耗下去,就躺在阵法对面的那棵树上,等他出手。
邺蛟困了宿枝两日,在晌午过后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邺蛟的眼睛向左侧移动,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树上,不多时,宿枝和奎同时看向声响传来的地方。没过多久,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孩子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十分凶恶的人。
附近山中有山匪,此地时常发生山贼打劫路人的事,今日伙恶人又盯上了前方只顾逃命的父子,七八个人从林子里跑了出去,追着那父子不放。
奎看到这一幕,长大了嘴巴,用力地拍着宿枝的肩膀。
一直懒得与邺蛟对话的宿枝侧过脸,像是不感兴趣地对着河面沉思片刻,然后又对邺蛟说:“你这阵我确实破不开,你把我放了吧。”
邺蛟等了他两日,早就不耐烦了,因为不顺心,也不说好话。
“你让我放我就放,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看起来有这么好说话?”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那逃命的父子,只是他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心里对生死善恶并没有明确的概念。所以他不会觉得这父子俩可怜,山匪可恶,也没有想要去救对方的心思。
宿枝回过头望着邺蛟的眼眸,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他说:“你来找我麻烦却又不杀我,你是为了什么?”
“闲着没事。”邺蛟姿势慵懒,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
宿枝说:“那我做一些让你感兴趣的事如何?”
“好啊。”邺蛟坐直了身体,对着宿枝说,“其实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出来对吧?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出来。”
他装作大方:“其实这个阵很好解,解阵的钥匙就是我的名字。”
宿枝立刻懂了这是他的报复,可宿枝还能厚着脸皮问:“你叫什么名字?”
邺蛟偏要回报他之前的做法,就学着他之前的嚣张样子,说:“不想说。”邺蛟眼带笑意,“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不想知道,你想知道的时候我也未必想说。”
他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宿枝看向他难掩得意的脸,忽然觉得他与人置气的样子有几分讨喜。
而那父子俩这时摔了一个跟头,腿抖得厉害,显然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