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都主动开口相邀,沈伯文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便应下了。
没过多久,聚集在太原府的诸将们都一一到了帅帐中,瞧见沈伯文也在,各人表现不一,不过也没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人到齐之后,定远侯便将方才的消息又说了一遍,帐内安静了一瞬,随即便嘈杂起来,众人各执己见,各有看法,沈伯文不置一词地安静听着。
商议了许久,最后的结果便是由定远侯亲自带兵,与副将常朗带着一万五千人赶往大同府援驰,今晚就发兵,太原府守将高定然与盛清二人带人留守。
这是从京都赶过来之后,头一次这样大规模的战事,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一直到定下计划来,沈伯文都没有开口说话,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从这些人的表现当中,他已经将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与立场,还有性格作风等都分析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大致有数。
走出帅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一个身着甲胄的高大身影,高昂着脖子,并未同他打招呼便直行而去,骄横异常。
这人便是太原府守将高定然。
正要与沈伯文说话的盛清见状,不由得梗了一下,随即才道:“高将军性子一贯如此,但他为人简单,没什么心思,沈大人莫要同他计较。”
这话说得挺有意思。
他性子简单,若是我生气了,难不成就是我心思复杂,小心眼了?
高定然这般态度的原因,沈伯文心知肚明,盖因高定然是渠恺的人,自己与渠恺有隙,他若是对自己态度可亲,反倒令人不安。
他心中哂笑了几声,面上不显,语气平淡地道:“本官并未计较,盛将军不必多想。”
盛清听罢,面上有些讪讪的,闻言便道:“沈大人不计较便好,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盛将军请便。”
……
帐内,赵松源收好桌上的东西,走到定远侯身边,开口道:“侯爷,属下可否出去一趟。”
定远侯头也不抬地看着舆图,“帐内无事,赵文书自去便是。”
“谢侯爷。”
赵松源拱手道谢,说罢便撩起帐帘走了出去。
他维持着不快不慢的步子,一直走到自己所住的房里,关上门,便有下人迎了上来,替他更衣。
此时的他面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在帅帐中的那副谦和有礼的神情,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去凤阳府的人回来了?”
“回少爷的话,已经回来了。”下人闻言,忙不迭地道。
赵松源皱了眉:“还是没有杜家那小崽子的消息?”
一听他的语气,下人嘴里一苦,“没……没有。”
“废物!”赵松源登时竖起眉毛,板下脸来,“都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找杜家那才七岁的小崽子和一个老仆都找不到,若是坏了父亲的大事,你们全家上下都跑不掉!”
“少爷饶命!”
下人膝盖一软,“咚”的一声就跪倒在地,求饶起来:“少爷饶命,我们已经在凤阳府和太原府还有附近的村镇上都派了人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行了。”赵松源冷哼了一声,“抓紧找,别耽误了事。”
“少爷放心,您放心。”下人战战兢兢地应了下来。
……
太原府城。
沈伯文从军营中出来,回了知府给他准备的宅子中。
“有人在找杜明的儿子?”
沈伯文端在手中的茶盏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向正在跟自己汇报任务的谢云雷:“杜明在凤阳府被破的时候就已经殉了职,听说杜夫人也自尽随夫而去,倒是没有他们儿子的消息,难不成是逃出来了?”
谢云雷是被留在外面与唐阔合作打探消息的谢家护卫之一,身手不错,性子稳重。
此时闻言便道:“回大人的话,朝廷收到的消息便是如此,没有杜将军儿子杜锦程的踪迹,但属下的确是在这太原府中看到,有人拿着画像在打探一个七岁小童和老仆的消息,虽然他们说是一位富商家的少爷,但属下与杜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也见过杜小少爷,因而才能确定画像中那人其实是杜家的小少爷。”
直觉般的,沈伯文认为这其中定有什么内情。
恐怕还关乎凤阳府被破之事……
他沉吟了片刻,便道:“杜家的小少爷若是被老仆护着逃了出来,却不表明身份进城,却反其道为之,想来是并不想被这些人找到,这样吧,你也带着人去寻,尽量赶在那些人之前找到他们。”
“属下明白。”
谢云雷正了正神色,拱手应下。
……
太原府城外的一处村庄内。
一个老人赶着一辆牛车,上面载着一个约莫六七岁大小的小娘子,容貌秀美,就是头发有些乱,似乎刚刚一觉睡醒的模样,面上还有点儿迷糊。
牛车停在了一家人的院门前,老人下车去敲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她面带戒备地问:“你是谁?干嘛的?”
老人搓了搓手,面上有几分讨好,“小娘子,我带着孙女从河西县来的,前往太原府访亲,路过此地,不知能否讨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