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李祯立马了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种小病,不严重,就是磨人得很,他自己每次起口疮,都觉得难受的要命,烦心得很,扰得他什么都不想做。
因而非常感同身受地说:“我懂了,那你还是少说话吧,免得又开始疼了。”
沈珏刚一张口,那处又开始疼了,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谢殿□□谅。”
“这样吧,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些药丸子过来,是太医专门给我做的,对口疮有奇效。”
李祯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双手一拍,又补了一句。
这是好意,沈珏也不知道该不该推辞,父亲也没教过自己遇上这种情况该怎么做,他思索了片刻,朝对方拱了拱手:“多谢殿下。”
“不客气不客气。”
李祯原本还想学着话本中的主角那般轻描淡写地摆摆手,然后道一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不过又觉得不太合适,才悻悻然地憋了回去。
……
沈伯文倒是不知自家长子与皇长孙相处得颇佳,对方甚至还给打算给珏哥儿送一份治疗口舌疮的丸药。
他在前院负责接待男宾们,大半日下来,将客人们都送走之后,已是有些筋疲力尽了。
就在他打算回房歇会儿的时候,下人们又前来禀报,道太子殿下驾到。
“……行吧。”
沈伯文叹了口气,对唐阔道:“去跟珏哥儿和长孙殿下说一声,就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交代完这句,他便出了门,去前头主动相迎。
他倒是没想到,太子会亲自来接儿子。
……
太子瞧着跟他离京前没什么太大变化,沈伯文走到跟前,恭敬地拱手行礼:“微臣见过殿下。”
“沈大人不必多礼。”
太子笑了笑,示意身后的随从将东西送上,:“一方端砚,以贺沈大人乔迁之喜。”
这话说的,这份礼似乎也是情理当中,沈伯文不好拒绝,顿了顿,便收下了。
“多谢殿下。”
“沈大人太客气了。”太子摇了摇头,“祯儿性子跳脱,不请自来,倒是给你家中添了麻烦。”
从前的经验告诉沈伯文,别人父母说他们家孩子的缺点可以,但是如果你当真了,也上去附和,那就是傻了。
因而他只是笑了笑,语气平和地道:“长孙殿下上门,寒舍蓬荜生辉,怎么能叫麻烦呢。”
这话说的,没有半点儿勉强的意思。
太子听罢都不由得认真看了他一眼。
待到他们走到前厅,皇长孙和沈珏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太子跟沈伯文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儿子回去了。
仿佛只是来接儿子,顺道送上一份贺礼的。
到了晚上,沈伯文回到后院,一家人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用过晚饭,便各回各的院子了。
周如玉也忙了一天,操持这样的宴席,极费心力,自家相公如今官居正三品的户部侍郎,除了亲朋好友们,其他前来赴宴的宾客们身份自然也不会低。
光是负责接待这些人的家眷们,就得留十分的心,万不可出什么纰漏,况且就算计划得再好,真正到了时候,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这些都需要禀报她来定夺。
甚至现在,从松鹤堂回来,才洗了个澡,披散着半干的长发,她还在烛光下核对礼单。
这些人请来往最为繁琐,却又半点儿马虎不得,因而不得不亲自费心费力。
沈伯文洗完澡从浴房出来,瞧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还没走到她跟前,烛光忽的跳了一下。
周如玉正想拿放下手中的礼单去拿剪刀,沈伯文却先她一步拿了起来,细致地替她将已经烧焦碳化的烛花剪去。
烛光顿时明亮起来。
她抬起头,沈伯文也正好低头看她,四目相对,他眼带笑意,温声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1|
这句诗周如玉是听过的,她笑了笑,用礼单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的一对眸子中满是打趣,语调微微上扬:“夜雨?”
寒冬腊月的京都,夜雨自然是没有的。
沈伯文失笑,在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伸出胳膊将她揽入怀中,一本正经地道:“夜雪也行。”
外面刮着寒风,室内温暖如春。
……
翌日,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今日也是沈伯文正式到户部任职的日子。
他的心情不算轻松,但也没有多么紧张,尽管顶头上司是一直跟自己不对付的渠恺渠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