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褚彦文摇头道。
见沈伯文大有把这碗馄饨让给自己的意思,忙摆了摆手,道:“延益自己用便是了,我不吃芫荽,也不吃辣的。”
沈伯文闻言便低头看了看汤中飘着的香菜和辣油,迟疑了片刻,才对唐阔道:“再去厨房给褚大人端一碗没放这两样的。”
唐阔忙道了声是,退了出去。
褚彦文原本也不觉得饿,只不过看着 沈伯文面前这碗馄饨,倒是真有点儿被刺激了胃口。
便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
他们这边正轻松,万松书院里,参加了这次乡试的学子们,此时却大多很紧张,今个儿不需要上课,他们在宿舍休息,但却又睡不着,索性捡了书来看。
只要能看入神了,便能暂时忽略即将要出榜的紧张情绪。
今个儿是二十八号,三十号就要放榜,也不过再等上一日。
只是蒋沛春却怎么都看不进去,在宿舍的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叹上一口气,扰得同一间房的仲煜也看不进去书了,在他又叹了口气之后,便放下书,温声开口道:“沛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蒋沛春这才发觉自己扰了人家读书,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随即又抬起来,磕磕绊绊地道:“仲兄……对不住,我……”
仲煜其实并不在意自己被打扰了,闻言便摇着头道:“不必道歉,若是有什么烦心事,自可以同我说,不用自己受着。”
蒋沛春听到这话,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这件事儿已经在心里憋了好几天了,又不想同旁人说,此时听到自己平日里最敬佩的仲兄这般说了,顿时用力点了点头。
走过来坐到自己的床上,正好在仲煜对面。
才磕绊着开了口:“仲兄,我总觉着,我这次乡试,怕是榜上无名了。”
“怎么这样说?”
仲煜听着就皱了眉,看着蒋沛春的眼睛,极认真地道:“山长先前同我说过,沛春你的学识是足够的,若是不出意外,考中举人应当是没问题的。”
蒋沛春闻言就苦笑了一声,摇着头说:“我……我这次尝试着换了种行文风格,怕是……”
这倒是仲煜没想过的,虽知同窗平日性子活泛,但却没想到也会尝试改换自己原本不擅长的文风。
他许久没说话,蒋沛春也在心中叹了口气,不过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心里倒是好过了许多。
正想主动开口圆场,就听仲煜又道:“倒也不必先这般丧气,就算改了行文风格,你文章中的内容却不会因此变得浅薄,未必就会被黜落。”
这番话多多少少安慰了点儿蒋沛春,他正要点头谢过,仲煜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我先前打听过此番乡试的主考官,就是那位沈大人。”
蒋沛春闻言便疑惑地问:“沈大人怎么了?”
“听说他是上一科的榜眼,南直隶的解元,但在曾经乡试的时候,也曾折戟三次。”
蒋沛春还是没听懂,不明所以地看着仲煜。
仲煜无奈地在心中笑了笑,才解释道:“我下面说的话,也没什么依据,只说来为你宽宽心,凭心猜测,你听过便罢。”
“仲兄请说。”
蒋沛春自然知道他是好意,不可能会拒绝。
……
不管考生们是紧张还是不紧张,心里又有多么的期盼,八月三十日还是一眨眼就到了。
贡院外贴榜的地方,早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有的是考生亲自来的,有的是派来的下人,反正早就给挤了个水泄不通,张榜的官吏们还没来,这儿就已经热闹得像是早市了。
好不容易等到张榜的人被兵士们护卫着挤进来,将写着这次乡试中举的一百三十五名中举举人姓名的榜单贴在墙上。
经过片刻搜寻名字的过程,人群中随即就喧闹起来。
“我家老爷中了!”
“哎……哎!我中了!”
“我家女婿!看到了没,正榜三十六那个就是!”
这都是找到了名字的,还有的从正榜看到副榜,翻来覆去好几遍,也没找到自己名字的,失魂落魄地被挤出了人群,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种人是专门等在这儿,抄录名单的报喜人。
尤其是前五名,还有头名解元。
在看清解元的名字之后,报喜人立马窜出人群,带上自己的小弟们,一路吹吹打打地往万松书院走去。
一路上还高声喊着:
“贺杭州府兰溪县仲煜仲老爷,高中乡试头名解元!”
还没走到万松书院,半个府城的人都知道了此次乡试解元花落谁家。
不过万松书院派去的小厮跑的更快,还带来了其他榜上有名的学生们的消息。
“什么!我也中了?正榜六十?”
蒋沛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又是狂喜又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中了?
随即便转过身,冲进正在围着仲煜道喜的人群,“仲兄!我中了!”
仲煜此时正笑着,闻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便恭喜沛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