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好?”迎着徐徒然安静的目光,那人有些局促地笑起来,又往后看了看,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这里是哪里?你是在夜店做任务吗?”
徐徒然:“……”
她缓缓上前一步,终于开口:“杨不弃?”
“嗯,是我。我——!”杨不弃话未说完,忽然一个偏头,险险避开冲着脑袋扎来的石矛。他不解地看向徐徒然,后者却是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只冲着他抬了抬下巴,“摸它。”
“……”杨不弃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碰了下。徐徒然视线落在他缺少袖子遮盖的右臂上,眸光微闪,又看向肩头小花:“确定吗?真你爹?”
小粉花立刻点头,宛如鸡啄米。
徐徒然这才将石矛收了回来,又盯着对面看了会儿,忽然抿了抿唇:“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这个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杨不弃揉了揉额角,喃喃道,“我之前,就那天晚上,被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拉走。之后就一直在各个场景里跳跃……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规律,但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事。而在这过程中,正好我的腿也逐渐恢复……”
他扯了扯腿上的羽绒裤,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这是我在某个场景里拿的。那里没有夏天的衣服……”
他似是有些紧张,又或许是憋了太久,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徐徒然也不急,就那样安静地听着,耐心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杨不弃顿了下,表情忽然静了下来。
“然后我想着,我应该回来找你了。我必须回来了。”他轻声说着,“再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找双鞋。臃肿的羽绒裤下面,是一双光着的脚。
他总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像样,内心又有些懊丧,为什么没有落到一个更好的时间点,至少给自己找一身得体的衣服;懊丧的同时,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徐徒然的身上,哪怕努力冷静,胸口仍是充满了鼓噪。
他想告诉徐徒然自己看到的那些事,关于星星、关于相遇、关于兔子,还有那些更重要的事。大脑却像是个感染了喜悦病毒的破电脑,难以运行任何程序,只会在屏幕上反复飘着“徐徒然”三个大字。
杨不弃闭了闭眼,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再睁开眼时,却看到徐徒然正朝自己走来。
“你的胳膊。还好吗?”她轻声问道。
杨不弃怔了一下,慌忙点头,顺势抬起右臂,手腕却被徐徒然一把抓住。
下一瞬,在他愕然的目光中,他看到徐徒然朝他靠了过来,额头轻轻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没事就好。”她闷声道,“欢迎回来。”
杨不弃:……
这样想或许有些恋爱脑——但在那一刻,他确实觉得,其他的事,也没有那么重要。
起码没有重要到现在非说不可……没有急在这一刻。
杨不弃默默想着,在震撼耳膜的心跳声中,缓缓抬起了左手,小心翼翼地朝着徐徒然的肩膀环了过去。
而就在他快要接触到的那一瞬,却见徐徒然又一下抬起了头。
“快。”她言简意赅,一本正经,“甩了我。”
杨不弃:“……?”
???!
大脑瞬间当机。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更令他愕然的事发生了——
只见他和徐徒然两人头部以下的地方,都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寸寸消失。
*
至纯之爱。
爟级可憎物,永昼倾向。曾栖身于某言情书屋,后依靠网络寻找猎物。会将自己伪装成言情读物,影响阅读者,获得她们的情感和鲜血,以滋养自身。因为行事较为低调,所以在原剧情中,直到为了冲击辉级搞出人命,它才彻底暴露于能力者视野之中。
而之所以称其为“至纯之爱”,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可憎物早在长期的猎食之中,形成了对于“纯洁之爱”的概念,并对其深信不疑。
甚至会因此对所有不够纯洁的行为,施以惩罚。
……比如抱抱。
再比如任何近似于“抱抱”的肢体接触。
徐徒然:“……”
徐徒然:“所以,它所谓的惩罚,就是将触犯者的身体全部抹掉?”
“准确来说,是‘屏蔽’。不过这个屏蔽只是心理意义上的。类似那个永昼狐狸的隐身功能。纯洁之爱嘛,在它看来,留个脑袋就足够了。”系统道,“不过比起被屏,更糟糕的,其实是关小黑屋。”
发现了。
徐徒然抬起眼皮,看了看自身所处的空间,颇为无语地撇了撇嘴。
现在的她,脖子以下,啥都没有。整个人就剩一颗连着脖颈的脑袋——从外形来说,像极了传说中的妖怪飞头蛮。
而不久之前,几乎就在她身体完全消失的瞬间,她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走廊挪到了这个房间里。
房间大小适中,四十平左右,光线明亮。从天花板到地板,包括四面墙壁,皆是刺目的纯白。尽管如此,徐徒然还是将它和系统所说的“小黑屋”对应上了。
房间并非没有出口。徐徒然左右两面墙上,都有一扇纯白的门,门的上方还细心地标注了“入口”和“出口”标志——问题是,她没法过去。
徐徒然完全无法感知到自己被强行隐去的身体。硕果仅存的脑袋就像是被人硬按在了一根透明的柱子上,连转动一下都相当困难,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眨眼和说话。
徐徒然:“……这种神经病一样的惩罚机制,你就不知道早点和我说?”
“我也没想到你会被关小黑屋啊。之前也提了,那东西会钓鱼执法。”系统语气弱了一下,“而且我一看你抱上去就立刻叫你撒手了啊,你也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