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愣住了,这样小小一只,软叽叽暖呼呼的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见江倦两眼放光,叶谌把婴儿抱了起来,“要来抱抱他吗?”
“可,可以吗?”江倦有些无措。
他习惯了打杀暴力,还从没有这样细腻小心地对待过什么。
他怕自己下手太重,弄坏了他所珍视的东西,太怕了。
“当然可以,看起来他挺喜欢你的,不会哭的。”
江倦身体僵硬地接过了婴儿,怎么抱都不成,总怕弄疼了他。
倒是小家伙没了方才嚎啕的架势,两条小腿胡乱蹬着,在江倦怀里乱蹭。
萧始将他这一刻的谨慎和难言的柔情尽收眼底,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江倦也期待过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一次酒后,他们不知怎么就谈到了未来。
那时江倦还没和姜惩分手,他怀着那个年纪独有的青涩希冀,大着舌头说:“我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小惩一起好好过日子,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但两个人总归是孤独了些,我想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都有就更好了,我苦点没什么,但一定不会苦孩子。”
萧始当时还戏谑说:“又想要同性伴侣又想要孩子,指望谁给你当同妻?都是进系统的人了,别想违法乱纪触碰道德底线的幺蛾子啊。”
“你才……你才触碰道德底线。”
江倦胡乱捶了他一下,昏沉沉趴在桌上,声音也闷了下去。
“我想收养个孩子,也算给国家减轻负担了。不求他们知恩图报给我养老,在有限的时间里陪陪我就好。我这个人,太寂寞,太孤独,也不信感情,别看现在和小惩处得挺好,还是会忍不住想到未来我们分道扬镳的日子,总有一天,你们都是要离开我的,所有人,都会离开我,那我也只能求……求你们,晚点走了……”
他就这样红着眼圈,抱着空酒瓶睡了过去。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萧始已经记不清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实教会了江倦不再做虚幻无望的梦,但江倦从未改变过他的初心。
他一直想让人陪陪他。
也仅仅是,想让人陪陪他罢了。
所以江倦特别注意问了叶谌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孩子的未来。
现在他被养在叶谌这儿,暂时避开了外界的恶意,但迟早要面对现实的问题,孩子要上户口,要接受教育,叶明宵做过的孽要被清算,要被制裁,以后这个孩子要何去何从?
叶谌说:“暂时还没有想那么远,只要他能留下,我是愿意照顾他的。”
“就算有一天他的身世会曝光,他知道这段过去可能会与你反目成仇,否认你此前所有的付出,你也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吗?”江倦问。
叶谌抿唇不语,微笑着点点头。
或许在叶谌心里,他所在意的也只是相伴走过的那一段路,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这样的心态江倦也曾有过,所以他也是能理解的。
有关池家的事,江倦还是没忍心说出口,赶在傍晚前道了别。
“你今天很沉默。”
坐进车里,江倦侧眼看了看萧始。
“啊,有吗?”
萧始嬉皮笑脸掩饰尴尬。
他只是觉着,在江倦真心享受什么的时候,自己应该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尽量不去破坏那人的片刻美好。
脸可以不要,但自知之明总是得有的,他得知情识趣,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应该离场。
“江二,我问你。”萧始敛容正色,舔了舔嘴角,硬着头皮问道:“你是不是挺想要个……孩子的?”
“怎么,你给我生?”
江倦瞥了一眼他的下身,挑事似的轻笑一声。
萧始这下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
“确实,除非你生一个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不止我,全世界都会注意到你这个生物学的奇迹,佩服你对现代医学做出的贡献。”
萧始按开他的安全带,把人顶在车门上又咬又啃,直到把人弄乱了才肯罢手。
江倦看着自己满身狼藉,舔了舔被他咬痛的唇珠,低骂道:“真特么是狗……”
“生是生不了了,但我们可以……”
说到这里,萧始突然卡壳了。
他们可以什么?领养一个孩子,以后一起生活?他凭什么?
这世上能对江倦好的人,不论男女,不成千也有上百,再不济就算只有一个,那一个也是好过自己千倍万倍的,他凭什么选自己?
在这件事上,萧始一直是自卑的。
他也明白,这是自己作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