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已经没有家了。”
江倦说的越是平静,就越是让人心疼。
温思南和萧始听着这话,心里都凉凉的。
不过江倦自己却没什么知觉,早已习惯了。
在江倦“友善”的监督下,温教授“自愿”“主动”地给学生详细讲解了课题,并且极其负责地拓展了研究方向,给学生留了一篇不少于一万五千字的论文。
那学生在获取知识的同时,也牢牢记住了血的教训:学习这事没有捷径,永远没有!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帮人解决课后作业吧,说说,又惹什么祸了?”
学生走后,温思南理了理领口,不着痕迹地往食堂方向挪着,可惜没迈出几步,就被江倦拽向了相反的方向。
温教授大概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的办公室如此偏僻,以至于这两人行凶行得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无奈,他只能给还在等他的人发了条消息,然后果断关机,隔绝了接下来大概率的电话骚扰。
他扯松领带,一手插进口袋往桌边一靠,无奈地跟那毫无善意可言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众人沉默少顷,江倦开门见山,直言道:“老师,我来取哥哥托你保管的东西。”
温思南意外地没有苦口婆心的阻止他,只是加重语气反问:“不再考虑了吗?”
“考虑十年了,现在是时候了。”
温思南沉吟一声,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打开书柜上了锁的门,从保险箱中取出了一个档案袋。
他把东西交给江倦,那人却只从中取出了一个护身符,便把档案袋又还了回去。
“其他的东西还要麻烦老师继续保管,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来取的。”
温思南温和地笑笑,把东西又放回了原处,“要不要把密码一并告诉你了,省得下次来取还要绑我一次。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了。”
“我看你是懒得跟我折腾,换个人来你就恨不得整宿整宿的折腾了。”
“你这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跟谁学的。”
江倦瞟了萧始一眼。看似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却暗含了许多难言的情绪在其中。
温思南识人极准,只此一眼便了然。
他看过萧始的资料,却还是明知故问:“这位是……”
江倦哑了一瞬,萧始却紧张了起来。
他会怎么对恩师介绍自己,前夫?炮友?还是像方才一样……说男朋友?
萧始觉得以江倦的性格,哪个都不太可能。
这个看似寻常的问题对他们来说无比尖锐,萧始有自知之明,他没指望江倦承认和自己的关系,甚至有点希望他能用“市局法医”这样疏远而又再正常不过的身份介绍自己。
那一刻,萧始觉得江倦看他的眼神有些许陌生。
可是接下来那人给出的回答,却出乎了他和温思南的意料。
以至于在去往凤鸣山的路上,萧始的心思完全不在沿途的风景。
他时不时就偷瞄江倦一眼,看着那人紧抿薄唇,仔细写画的样子,实在想不到他居然会那样形容自己。
——他是哥哥给我的遗产。
“马路是轧在我脸上了吗?总看我做什么。”
“好看,想贴贴。”
“开好你的车,这种山路也敢东张西望,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怕我活太久。”
萧始把车停在路边,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江倦不太配合,强行扭过头去,这吻便堪堪落在他耳根。
“画什么呢,这么认真。”
“地图。那山里没有信号,高科技限制性太强,还是用原始一点的方法吧。”
江倦捏了捏鼻梁,回头看了眼后座上温思南贴心给他们的准备的装备。
萧始随手拨了拨没心情打理的刘海,“手电筒,对讲机,登山绳,工兵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毁尸灭迹。有这么夸张吗?”
“有。”江倦断言道,“反正我挺怵那地方,多做点准备没坏处。不过这次我并不打算带你进山,山里情况复杂,连专业的搜救队都可能出事,我们两个就别去送人头了。”
他舔了舔唇角,欲言又止。
“怎么了?”
“……有点后悔,应该带针狂犬疫苗来的。”
他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慌,“……你不会又发疯,把我咬死在山里吧,这次可没有人打你一闷棍了,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萧始眸色一凛,眼中温度退了大半,两手顶着车门,把江倦箍在了怀里,让他无路可退,不得不直面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那时候为什么不躲?别说躲不开,我知道你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