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杉脸红了:“儿童房吗,我以为那是下一步的事,那我得再多攒点。”
乐有薇揪揪他耳朵:“笨蛋,外公外婆住哪儿?你在云州安家,把他们扔在美国吗?”
秦杉说:“他们说年轻人大多不愿意跟老人长住,他们也有些积蓄,买同一个小区就行。”
乐有薇说:“愿意。”不过这人都规划得这么具体了,并且还没她什么事,这不对,她拍拍胸口,“你女朋友我,也是能赚钱的。”
秦杉笑了又笑,小薇很愿意和他有个家。乐有薇摸着头也笑了,应该还能再活一些年,拥有一个大家庭,热热闹闹住在一起。
晚饭后,陶妈妈支开麻将桌,秦杉坐了乐有薇的位置,乐有薇吃着橘子当看客,不时喂他一瓣。陶妈妈警告:“乐乐不准教他记牌!”
打到第二圈,秦杉吃透规则,赚了一把大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陶妈妈说:“狗屎运!”
郑好说:“我就说吧,新人手气好。”
新人这个词好听,秦杉幻想着结婚那天,要给郑爸爸和陶妈妈敬茶,这是他在网上看到的,他想得兀自乐出了声,陶妈妈很警惕:“听牌了要通报!”
秦杉越想越深入,很快把刚才赢的都输出去了,此后有输有赢。郑爸爸宣布最后一圈时,他恋恋不舍:“这就不打了?”
陶妈妈算钱,秦杉小赢50块,想推辞,乐有薇不让:“明天的早餐归你请。”
秦杉收下几张钱,郑爸爸递来红包:“也拿着。”
秦杉推让,乐有薇说:“拿着吧,就跟外公外婆给我的一个性质。”
秦杉接了。郑爸爸眼见气氛大好,开起了家庭会议,乐有薇半个月内遭人两番暗算,他和陶妈妈都很担心,自家人最清楚乐有薇有多在意事业。
唐家人的目的必然是摧垮乐有薇的意志力,让她惧于再上场,只能改做幕后工作,但成为优秀拍卖师是乐有薇的职业理想,从19岁就定下了。陶妈妈问:“乐乐怎么想的?”
乐有薇很苦恼,决定权不在她手上,若被人反复捉弄,将不会有多少人坚信她的业务能力。人们会因为道听途说,误以为那就是结论,质疑声往往没有骂声更响亮,她以后还怎么在行业内立足?
秦杉这些天也在思索此事:“你这行精英多,他们有自己的眼光,能识人。”
陶妈妈很赞同:“对,路人看不出好坏,好点的拍卖师都能看出来。”
秦杉说:“小薇,你以前说过,人们参与竞买,不是冲着拍卖师,而是想要有所收获。”
乐有薇听得心念一闪,她的确是把自我看得太重了些,被再多人诋毁又如何,只要还有一个伯乐肯启用她,让她站到拍卖台上,那些拍品就能再次成就她,为她正名。
郑爸爸说:“拍卖师是稀缺人才,你精神不垮,就会有人愿意用你。”
郑好说:“对!哪怕所有人都不帮你,叶师兄是一定会帮你的,他在这行人脉广,给你一个机会,你就又站起来了。”
乐有薇咬咬牙:“我不想到那一步,我要一直站着,不被他们击垮。”
郑爸爸颔首,给她讲了几个历史故事,乐有薇笑倒在秦杉怀里。她决心不再为未发生的事忧心,从业之路走到今天,是自己一点点拼来的,保持状态,精进能力,有心人自会明白,你不是他们歪曲的那样,不会亏了你。
秦杉拿着赢来的钱请一家人吃早餐,路过银行,乐有薇让他把红包拿出来,昨晚两人就看了,里头是银行卡,还别了一张便签纸,写着密码是乐乐生日。
他们没放现金,金额必定不菲。自动柜员机屏幕上,秦杉数了数:“这么多钱!”
乐有薇心里不好受,秦杉的外公外婆送她一万零一块美金,父母不想怠慢秦杉,免得她在秦杉家人面前气短。但是买回旧居到装修,父母手头很紧,这66666元钱,肯定还找亲戚借了。
秦杉问:“怎么办?”
乐有薇头蹭蹭他的脸:“我们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秦杉心事重重,郑家从装修到家具都很清贫,这笔钱本可以把地板和橱柜都换一换。他想不出所以然,用编辑器快速涂了几张效果图。
乐有薇发表意见,秦杉了解着她的偏好,从整体到细节都记在心里:“我们多攒些钱买别墅吧,外公外婆住一楼,郑好他们住二楼,我们在三楼。”
乐有薇本想把老家旧居的房贷一口气还清,但秦杉想买别墅,房贷先不还了,一起凑个首付。两人计划已定,说说笑笑去乐有薇就读过的中学校园闲逛。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秦杉新奇不已,这是少女乐有薇每天走过的地方,如果那时相识就好了。
11月24号是乐有薇父母的忌日,秦杉说过每年都会陪乐有薇过,郑好回云州上班,他和乐有薇在家多住了几天。乐有薇带他去扫墓,路上买了一艘帆船模型,在父母坟前烧掉了。肉身只是渡船,只要有人还记得亡者,他们就灵魂不灭。
第123章
秦杉回江家林那天,夏至出差回了云州。乐有薇约他见面,捧出一方眉纹金星歙砚:“秦喵送你的。”
歙砚是中国四大名砚之一,与广东端砚、甘肃洮砚和黄河澄泥砚齐名。歙石是制作歙砚的原材料,石质润密,发墨如油,但是近年来原料锐减,价格涨得很猛。有的商人听说山里的老房子地基多是用老坑石料,甚至会冒着山体塌方的危险上山找石头。
秦杉为善思堂做修复,有些材料短缺,小五带着他跑遍周边县市。在大别山腹地的废弃老房子里,秦杉看到了几块歙石,石身呈云雾状,布满金星金晕,像夜空的银河,中间还掺杂了缕缕眉丝,轻扣有金声。
雨季,歙石经过雨水的冲刷露出地表,被秦杉所得。小五得知是歙石,恭喜秦杉发了财,他被人要求留意歙石,知道很值钱。
砚石和玉石都属于不可再生资源,早在2008年,老坑砚就禁止开采,秦杉用它们补齐了善思堂后厅的一处石雕,多出一些边角料。从美国回江家林后,他设计出砚台款式,请江爷爷认识的砚雕艺术家制作,作为那枚“平生欢”白玉闲章的回礼。
夏至喜爱水墨画,有时会画上几幅,送他歙砚很合适。他捧砚离去,江爷爷的藏书都弄回国了,12月初有个捐赠仪式,千头万绪都等着他去忙。
乐有薇坐在沙发上烧茶,目光扫过墙上大大小小的书画作品,还有两方砚台也在制作了,她和郑好一人一件。对于这人世,她有这么多喜爱之物,还有这么多喜爱之人,命运待她不薄。她拿起平板电脑,反复熟悉秋拍拍品资料,蓦地想到凌云。
凌云和她的团队成员是平常的上下级关系,不深交,万琴也不像个能跟谁同声共气之人,凌云在公司没什么朋友。她的珠宝玉器拍卖会主槌资格被方瑶抢走,一定非常憋屈,歌剧迷协会里,有她可以说说话的朋友吗?
本年度秋拍与凌云无关了,她每天按时回家,被母亲瞧出破绽。以往任何一次拍卖会,凌云都忙得脚不沾地,母亲打电话到贝斯特,得知女儿的拍卖会被关系户抢去了。方瑶可恨,凌云在家说过几次。
凌云无所事事地耗到下班时间,到家后,母亲捧出翡翠项链锦盒:“把它加上,能比那女人的价值高吗?”
方瑶的西洋珠宝多是18k金首饰,还有几条天然红珊瑚饰品,论价值颇不菲,但国人对红珊瑚的接受度不高。这条翡翠项链往业务部一递,就能扳回局面,凌云推回去:“妈,不用了。”
母亲说:“是你爸送你的成年礼,支配权在你手上。你以前也说过,拿去充充门面,不让人拍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