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一长串的话,贺宴最后深深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像是要将她的样貌刻进心里,然后,男人站姿笔挺,对着他心爱的姑娘敬了个礼。
不待她回答,转身大步跑开。
他相信,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两人结婚的时候。
童晚咬住唇,没让自己哭,她真的不想这么没出息,只是等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时,她再也没忍住,急急的追到路口,摇摇望着远处的绿色队伍。
六月的正午,阳光很烈,照的她有些晃眼。
童晚踱步到一颗槐树下面,见男人领着队伍高调的从村里离开,她明白,这是在给她做最后一道保障。
这般想着,她终究没忍住,眼泪扑簌簌的砸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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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就如童晚所想。
当贺宴领着战士们从村子里出去的时候,那场面,直接震住了绣河村的村民。
村里的人,大多面朝黄土背朝天,最远也不过到镇子上,哪里见识过这个。
许多人吓得躲进家里,以为又要开始打仗了。
也有些胆子大的,认出这是解放军,三五成群的跟在队伍的身后瞧热闹。
“这...前头带队的是林家那孩子吧?他不是瘸了吗?”
“估计前头是受伤了?”
“这是去干啥?”
“当兵的真威风,我家大柱要是也能当兵,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拉倒吧,要当兵也是我家铁牛,就你家大柱那芦柑粗的腿,人家部队咋可能收?”
“嘿...你咋说话的?”
“...”
身后的议论声全部落在了贺宴的耳中,他心下稍安,然后对着一直陪跑的张勇点了点头:“勇子,我们走了,你去找书记。”
张勇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说可以送他们到市区,他再回来。
只是对上老大坚持的眼神,他颓丧的停下脚步,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站着,直到看不到所有人的身影,他才朝着兄弟们消失的方向遥遥的敬了个礼。
再见了,我的战友!
许是见只剩下一个人,没有那么拘束了,一群人蜂拥围住张勇,七嘴八舌的追问了起来:
“小伙子,你怎么不走?”
“快说说,怀东那孩子咋回事啊?”
“他媳妇儿呢?跟着一起去吗?”
“就是说,小伙子你快跟婶儿说说。”
“...”
耳旁吵杂喧闹的声音拉回了张勇低落的情绪,他眨了眨眼,憋回眼底的雾气,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人,眼神闪了闪,笑道:“我退伍了,我是来送我们团长的,哦,就是林怀东,至于嫂子,团长回去打随军报告了,很快就能回来接人。”
这话一出,如同惊雷炸起,炸的一杆村民们晕头转向。
半晌,一个抽着烟袋的老大爷率先回神,惊讶问:“啥?怀东那孩子是团长了?”
政委也是正团级,这么说也没毛病,于是张勇朝老爷子点头表示肯定。
大多人不懂团长代表着什么,见老大爷这么吃惊,立马有婶子追问:“二叔,你倒是给咱讲讲,团长是个啥官?有隔壁村那个刘红军厉害不?我上次听他老娘说,刘红军也是个军官,还是啥排长咧。”
“就是,就是,二叔,团长算是军官不?跟刘红军那个排长哪个大?你是不知道,刘红军那娘嘚瑟得哟,给孩子找媳妇,跟那皇帝选妃似的。”
“呸,三兆家的,说啥呢,赶紧闭嘴吧。”
“三兆家的说话老是不过脑子。”
“可不是,也就是在我们跟前瞎咧咧,要是给外人听见了,非要举报你个封建残余。”说话的同时,黑脸汉子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张勇。
自家内部吵吵是一码事,有外人的时候,绣河村可是一致对外的。
外人张勇...“咳,叔,婶子,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对了,二叔,你给咱们讲讲,这团长是个啥官?”黑脸汉子满意张勇的识相,瞪了眼口无遮拦的三兆媳妇,才看向一旁抽着烟袋的老爷子。
老爷子闻言,侧身在一旁的树干上敲了敲烟袋,又抽了口烟才道:“团长可是大官,排长差好大一截呢。”
“那是差多少?”
老爷子一噎,无语的看向刨根究底的三兆媳妇:“说了你就懂了?就这么跟你说吧,相当于咱们县副县长这样的,懂了不?”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咋不懂,啥正副的不重要,他们只知道等于过去的县老爷。
妈哎,这得多大个官,看见公社主任,他们都胆颤。
这般想着,众人再度议论纷纷:
“怀东这孩子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