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菲眼里的怀疑逐渐退去,眼神从怀疑变成确定,她道:“你套我话?”
“没有,我只是顺口问问。”江寒回答得毫不犹豫。
颜菲:“你太心机了。”
“我的确挺心急的,现在就想把你带回家,”红绿灯处,江寒看向她的眼睛,声音很轻,“今晚,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颜菲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好像突然回到了高三那年的跨年夜,ktv很吵,包间里的麦克风一个接一个地传下去,空气很闷,每一首歌都不好听,手机游戏也不好玩儿,连刷娱乐消息她都觉得没劲。
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
她干脆离开包间,去外面透气。
一抬头,却看见了他。
那一瞬间,世界好像突然从黑白变成了彩色,她沉寂的心又活跃了起来,不受她控制地胡乱跳动,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他。
“当然,不行!”颜菲用残存的理智拒绝道。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江寒理所当然地说:“自然是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呢!”颜菲哭笑不得地说。
江寒遗憾道:“所以我就是随便问问,知道你不会同意,你放心,我还能忍,一直忍到你开口说愿意的那一天。”
颜菲:“……”
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她其实也在忍。
唔——
-
颜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颜泽上了楼,拿钥匙打开门,门一推开,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呛得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王芳听到声音,高兴地迎上来,“怎么突然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没吃妈妈给你做。”
看着王芳慈爱的眉眼,颜泽突然想到颜菲的母亲,他的大伯母。
以往他每次去大伯家,大伯母都会给他拿他最喜欢的零食,跟他说话总是温柔又耐心,会专程做他和姐姐最喜欢吃的饭菜。
她把姐姐捧在手心里教养,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的模样。
那么好的一个长辈,却没了,他的姐姐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了。
“吃过了。”屋里并没有多干净,他甚至不需要换鞋,他走到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着颜能德的烟和打火机,颜泽犹豫了几秒,然后抽了一根,给自己点上。
他不会抽烟,廉价的烟味十分呛鼻,他又咳嗽了好一阵。
“你学会抽烟了?”王芳有些吃惊,“抽烟费钱,你别学你爸那个死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躺在沙发上半生不死的颜能德虚虚地睁开了眼睛,嘲笑着看了她一眼,他正要开骂,忽然听到颜泽问:“你们又去找我姐了?”
“前几天去过一次,我和你爸想请她吃饭来着,但是她太忙了,把我们给拒了,”王芳解释,“颜菲这丫头,现在翅膀硬得很,她身边还有个什么律师,我瞧着,那男人哪像她律师,倒是像她男人,八成是她的男朋友。”
颜泽忍着咳嗽又抽了一口烟,问:“你们找她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她消失了这么多年,我和你爸多担心啊,如今她回来了,我和你爸当然是想让她回家了,她爸妈都不在了,我们家就是她的家。”
“回家?”颜泽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这里算是什么家?满屋子的烟味,厕所、厨房、卧室,目之所及就没有干净整洁的地方,这算什么家?”颜泽吐出一口烟雾,“八年前,大伯为什么会出事?”
颜能德要死不活地躺着,没应声。
王芳眼神闪躲,道:“你怎么又问起这个问题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你大伯挪用公款,他自己犯了法,当然就得承担后果……”
“他为什么会挪用公款?”颜泽打断她。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王芳道。
颜泽目光转向颜能德,“当时您的电子厂出了问题,不是您求大伯帮您的?大伯挪用公款帮了您,那钱呢?”
颜能德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看向他的儿子。
他半晌没有说话。
“我问您,钱去哪儿了?”颜泽重复道。
“你听谁说的这些话?什么我找你大伯帮忙,你爸他没……”
“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当初你们匆匆忙忙把我送去学校住,我放假回家,就什么都变了,这些年你们口径一致,我也问不出什么,但现在姐回来了,当年的事情,你们以为还能瞒我多久?”颜泽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盯着颜能德,“钱呢?”
“输了。”颜能德吐出烟雾,轻飘飘地说。
“什么?”颜泽仿佛没有听懂。
“赌博赌输了,”颜能德笑了下,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我哪知道我运气那么差,那么多钱,我一个不留神,就全没了,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吧。”
颜泽牙齿发颤。
“所以,大伯死了,大伯母变成了植物人,姐被逼变卖了全部家产,你们觉得不够,还想把她卖给地产大亨?”颜泽不可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