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学里里第一次见到赵思静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后来在火锅店遇见颜菲,才恍然明白过来,他的确在很多年以前见过她。
那时候,他还只有十来岁,在大伯母的生日宴上,姐姐牵着她的手,跟他说,这是她的妹妹,叫赵思静,他可以叫她“静静。”
现在这个叫静静的小姑娘,正在很生气地问他话。
“你说是你姐就是你姐了?我姐她承认你了吗?”赵思静口气不好道。
颜泽一哽,接不上话来。
赵思静忽然又有点后悔,好像她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了,她愧疚了五秒钟,说道:“我不跟你说这个,你就说,你爸妈去找我姐的事情,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没跟我说,”颜泽回答,“怎么了?”
“怎么了?问题大了!我姐很烦你知道吗?你能不能管管他们,让他们别去骚扰我姐,我姐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他们就不能消停消停?”赵思静一脸不爽道。
颜泽的眉头皱得死紧,“我爸妈怎么了?”
赵思静:“……”
赵思静:“?”
“你不会还不知道你爸妈曾经做过什么吧?”她不可思议地问。
“曾经?”
“当年你爸的公司面临财务危机,求我姑父帮他暂渡难关,等公司周转过来后,就把钱还他,姑父当时手上没那么多钱,你爸又是哭又是下跪的,姑父就挪用了公款,结果你爸把钱拿去赌博,全输光了,姑父挪用公款的事情败露得太快,就在我姐高考的前一天晚上,警察找上门,那晚,姑姑和姑父一死一伤,我姐也没有参加第二天的高考。”
赵思静瞅着颜泽一脸的茫然和震惊,她也很震惊。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意外道,“那你应该也不知道,你爸妈为了还债,想把我姐卖给一个地产大亨的事情吧?”
颜泽整个人已经麻了。
“我爸知道后,气得发抖,没忍住把你爸打了一顿,后来就坚决要带我姐回云城,这些,你都不知道?”赵思静难以置信。
她看着颜泽近乎崩溃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可真是活得无忧无虑。”
这条小路直通学校的北门,北门不是学校的正大门,也不临学校后面的小吃街,所以平时走这条路的人并不多,江寒和颜菲约在附近的商场见面,车子就暂时放在学校。
他走路过去。
他在南瑜大还算出名,为了避开众多学生,他选择了走这条小路,碰见了颜泽和赵思静,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颜泽约摸整个人都傻了,杵在原地老半天都没有说一个字,最后赵思静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他沿着小路走出了学校。
江寒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一直在想,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身康体健的父母为什么就没了,她母亲又为什么会在医院安安静静地躺了那么多年。
到底是哪一天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就那么巧,让她刚好缺席了高考。
她没有出国,也没有复读,她去了很远的城市打工,过了七年地狱般的日子。
现在,他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曾经,在他最无助、险些崩溃的时候,那个姑娘毫不犹豫地给予了他最大的帮助,让他可以给她母亲最好的治疗,让他可以安心地读书。
后来,那个姑娘也遇到困难了。
可是在她最无助、最崩溃的时候,他因为一时意气,非但没有向她伸出手,反而在她的心上捅了一刀,让她伤上加伤,决绝地离开她熟悉的地方,和所有的一切都斩断联系。
他一个男人,为什么就那么沉不住气?
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颜菲打过来的电话。
江寒用力地抹了把脸,接起来。
“菲菲。”声音又涩又哑,嗓子里像哽着鱼刺,话说得很艰难。
“江律师,你不是说你五点二十到商场的西门等我,现在都五点四十了,我已经等了你整整十五分钟,请问我还要等你多久呢?”手机那端的姑娘,无奈地问他。
江寒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说话声正常一点。
他低声道:“再给我五分钟。”
挂了电话,他跑了起来。
她就站在西门的门口,穿着乳白色的毛衣大衣,里面穿着一条长裙,头发散下来,亭亭玉立,特别打眼。
江寒走过去的时候,看见有男人上前跟她搭讪,他冲到颜菲的跟前,头发都被吹得有些乱了,她听到颜菲朝那男人说:“抱歉,不方便。”
那男人瞅了江寒一眼,得了江寒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识趣地离开了。
颜菲收起手机,朝江寒道:“我给赵思静打电话了,这会儿她正在过来的路上,我们等等她,你想吃什么?”
江寒没答,只是低头凝视她。
她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没忍住伸手帮他捋了一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哎,我问你呢。”颜菲道。
“看你,你想吃什么?”江寒问,“我吃什么都无所谓。”
“那等会儿问赵思静吧,看看她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