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没有回答,服务员端了汤锅和菜上来,他道:“吃饭吧。”
颜菲暗暗撇了撇嘴,这人问题一箩筐,每次她问点什么,他就跟被双面胶黏住了上下嘴皮似的,半晌都憋不出一个屁来。
颜菲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
赵思静偷偷打量江寒瞧,好奇地问:“江律师,你跟我姐是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啊?”
江寒:“高中。”
赵思静立刻双眼冒光,“你知道我姐读高中的时候为了个男生硬生生把自己从学渣变成学霸的事情吗?我姐眼光高,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魅力啊?”
颜菲敲她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呢?”
赵思静不服,“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说的不是事实?”
江寒:“……我不清楚。”
赵思静打量着江寒,这人穿着职业装,白衬衫黑西裤,脚上踩着皮鞋,一副精英模样,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沉默内敛,不易靠近,说话的时候,感觉还算温和。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长得很帅,个子很高。
赵思静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口出惊言,“该不会是你吧?”
颜菲猛地咳嗽起来,她被油给呛了,呛得眼泪疯狂地往下掉,赵思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颜菲在剧烈的咳嗽中警告赵思静,“咳,再胡说,咳,就别吃了!”
赵思静吐了吐舌头。
颜菲实在不舒服,起身去洗手间。
江寒将视线从走远的颜菲身上收回来,问:“颜菲的父母不在这里吗?也在云城?”
“你说我姑姑和姑父啊,”赵思静小心地看了眼走远的颜菲,她才继续道,“姑姑和姑父都已经去了。”
江寒面色一凝。
赵思静撑着下巴,觉得江寒越看越眼熟。
“江律师,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你真的好眼熟啊!”赵思静琢磨道,“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了。”
“可能以前你来南瑜的时候见过。”江寒道。
“我觉得不是,我要是以前见过你本人,我肯定记得住。”赵思静道。
说话间见颜菲从洗手间走了回来。
赵思静忽然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我姐过来了,我看你跟我姐关系挺好的,你别在我姐面前提两位老人家,她受不住。”
颜菲回来的时候发现饭桌上气氛怪怪的。
“怎么了?”她问。
“没怎么,多吃点。”赵思静给她夹了一片烫好的肥牛。
颜菲把肥牛夹起来吃了,叮嘱赵思静:“回去仔细想想准备学什么,要想清楚了,别一天到晚到处疯,让舅舅和舅妈担心你。”
“知道了,跟个小老太婆似的。”赵思静嘀咕。
颜菲瞪了她一眼。
赵思静吐了吐舌头,终是没敢再说什么。
饭后,江寒先把赵思静送回了酒店,才送颜菲回筑境。
“不好意思啊,请你吃饭还让你当司机。”颜菲坐在副驾上,额前的刘海散下来,她随手撩了一下头发,一股清淡的花香在江寒的鼻翼处弥散开来。
他很轻地嗅了下。
颜菲觉得车里有点闷,她按下车窗的按钮,把车窗打开。
夜风吹散了车里清淡的花香,江寒顺手关了空调,回应道:“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颜菲:“行吧,朋友,有你这么一个能说会道还能打的律师朋友,我一点也不亏,你别嫌弃我学历低、脾气坏就成。”
江寒:“你以前也没有嫌弃我穷。”
以前——
以前的江寒是真的穷,高中课业繁重,尖子班更不同于其他班级,寒暑假都得上课,他根本没时间去打工,只抽空帮某些培训机构整理课内外重点,以此赚点生活费和学费,但赚来的钱仅仅够他个人使用。
完全不足以让他撑起整个家庭。
他的父亲是个药罐子,奶奶腿脚不好使,全家人的生活都靠他母亲每天卖油条豆浆维持,他还在上学,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他母亲一个人身上。
不敢生病,生病了也不敢说,有哪里不舒服就咬牙忍着。
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可没有忍过去的那一天还是来了。
他母亲突然倒下的那天距离高考已经不远了,颜菲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细节。
早上,他们班正在上课,班主任突然过来把江寒叫了出去,没几分钟江寒就跑回来快速地收拾好东西,然后背着双肩包就又跑了出去。
刚好下课铃响,颜菲当时什么都没有想,拔腿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