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寒见小屋空着的时候,心口顿时升起一阵怒火,气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李萧寒将春萝叫来,问到林月芽的住处后,寻了过去。
临走时,他破有深意地看了夏河一眼,阴沉着脸道:“云腾院何时开始不用讲规矩了。”
李萧寒没带夏河,春萝便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侯府南院的小屋里,林月芽和碧喜盘腿坐在床上,两个人面前放着瓜子和糕点,还有助眠的暖茶。
“我今天看到郡主了,她头饰可真华贵,那么大的珍珠,比县主脑袋上的还要大!”碧喜夸张得在林月芽面前比划,“月芽,你跟了侯爷这几个月,他除了送你衣服外,一个金银首饰可都没给你。”
碧喜心直口快,尤其是关上门私下里与林月芽说话时,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这话没有别的心思,单纯就是在替林月芽不平。
林月芽笑了笑,摆手道:无妨的,只要能离开就行!
见林月芽轻易就能满足,碧喜也只得无奈点头,“待过几日你出了侯府,打算做什么,去哪里呢?”
林月芽满眼都是对自由的憧憬,她白皙的脸颊上挂着一双小巧的梨涡。
她不想在上京住,她要去南边,南边水土养人,且还暖和,不像北方,一到冬日里不是大雪就是寒风,她最是怕冷。
碧喜也笑着点头,“是啊,南方适合你,听说那边的女子,说起话来都是软软糯糯的……”
“月芽,你会想我吗?”
“你会想季嬷嬷吗?”
“你若是成婚生子了,一定要告诉我哦!”
屋里说得热火朝天,窗外却寒风簌簌,李萧寒冰霜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鸷。
后面的话他不想听了,他怕他控制不住冲进去将那个丫头的嘴直接拧下来。
李萧寒转身走向黑暗,他的身影与夜色逐渐相容,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林月芽不知李萧寒来过,就在窗外听到了碧喜说的一切,也看到了她因快要离开而露出的笑容。
一连几日她都没能好好睡觉,今晚她终于离开云腾院不用再和李萧寒周旋,这让林月芽内心无比踏实,躺下没过多久,便睡熟了。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穿着最为普通的麻布衣裙,站在街头边支了一个小摊子,上面挂着精致的手帕,小巧的荷包,还有各式各样的鞋垫腰带。
小摊旁围着许多妇人,她们夸她手艺,对这些小东西爱不释手。
“跟我回去。”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月芽心里咯噔一下,抬眼去寻那声音的主人,可放眼看去,方才还热闹的街道上,瞬间空无一人。
“林月芽。”
那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月芽登时寒毛卓竖,就在她认出这个声音的同时,她醒了。
天还未亮,屋里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林月芽怔怔地坐在床上,脑中还是方才梦里的场景。
“咚、咚、咚。”叩门的声音将黑夜的宁静打破。
碧喜蜷缩在被褥中,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林月芽从一旁拿起衣服披上,将门露出一条细缝,向外看去。
月色下,春萝脸色苍白,对她哑声道:“林姑娘,侯爷要见你。”
到底还是来找她了,最后一天李萧寒都不肯放过,她这样身份的人,手背上落下一道疤痕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紧事,怎么李萧寒偏要这样折腾她。
林月芽将衣服穿好,三两下挽起一个发髻,跟着春萝朝云腾院去。
刚出小院,林月芽便瞧出春萝不对劲儿,她走路深一步浅一步,下石阶的时候甚至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林月芽连忙将她扶住,无意间碰到她手掌时才发现,春萝的手异常冰冷,手心已被冷汗打湿。
怎么了?林月芽将春萝拉住。
春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轻摇头,“没事的姑娘,莫让侯爷久等。”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林月芽知道春萝最讲究规矩,她若是不肯说,她如何也问不出答案。林月芽叹了口气,虚扶着春萝继续朝前走。
快到云腾院时,春萝才停下脚步,她扭头看向林月芽,“林姑娘,今日我不该自作主张带你搬离云腾院,还望林姑娘宽恕。”
林月芽愣住,疑惑地冲她摇头,让她搬出去的不是长公主么,怎么能说是春萝的主张呢?
春萝看出林月芽不解,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稍微用力捏了一下林月芽扶她的那只手。
林月芽还是不懂,春萝看她做出“赵嬷嬷”的口型,立即就出声将她后话止住,“林姑娘,侯爷向来重规矩,云腾院里里外外都应听从侯爷的安排,今日的事,奴婢已经受到惩治了,只要姑娘心里不怪责,奴婢便安心了。”
春萝这次说得更加直白,就差直接告诉林月芽是她主动包揽了一切过错。
夏河说得没错,他们是云腾院的人,不管从前在哪里伺候,一旦进了这个院子,就只该听从侯爷一人之令。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格兰院的那位是长公主,又是侯爷的母亲,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开罪不起。
春萝聪慧,她也知侯爷清楚这是长公主的意思,但侯爷不能直接去寻长公主,便得先来敲打他们,于是春萝主动将事情担下,一是避免了侯爷与长公主之间的矛盾,二也是特意做给格兰院看,这样以后赵嬷嬷找她办事,便会收敛。
林月芽能猜出第一层意思,至于第二层,她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她只是知道,春萝是好人。
今日的事因她而起,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抱歉地冲春萝点点头,同时,又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在心底骂了一通。
春萝知道林月芽心里愧疚,淡笑着宽慰了两句,分别时又忍不住再次提点她,“林姑娘,侯爷极重规矩,切莫要随意冲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