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襄敏道:“这个确实比不了。”
言双凤自己虽承认,可听他也这么说,却即刻竖起眼睛。
赵襄敏望着她恼怒的模样:“但他们有一样是怎么也比不上的。”
“嗯?”
赵襄敏道:“凤二姑娘,世间只有一个。就在这儿。”
言双凤的心砰地又是一动,好像有个大火星在心底炸开。
她不是个能彻底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顷刻间眼中顿时有喜色流溢出来,虽然还强忍着不肯让自己表露的那么明显,但唇角却又按捺不住地开始上扬。
终于言双凤啐了口:“呸,你到底从哪儿学的这些话,总是会哄人开心儿。”
赵襄敏垂眸道:“心里的话,不用学,想到就说出来了。”
言双凤嗔嗔地瞪了他一眼:“你真不想去万马山庄?”
赵襄敏老神在在地回答:“不去。便赖在这儿了。”
言双凤噗嗤笑了出来:“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我那些山参啊鸡汤啊,没白给你喝!”直到这会儿她心里的恼怒跟猜忌都烟消云散,便走到桌边上坐下,拉过他手底的书看了眼,半是赞许半闲话搭讪地:“我一看这些字就眼晕,你倒是能沉得住气。”
赵襄敏则不动声色地盖住她的手,言双凤抬眸,却没有撤回。
室内又是一阵异样的沉默,外头的声音也都消失无踪了,如此安静,让言双凤心里略略地有点儿慌,她便道:“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我们山庄如今虽然比不上别的,可是早年下,龙城这一带,提起虎啸山庄,谁不伸出大拇指?”
赵襄敏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这是当然,立国的时候,牧政司的军马场便是庄子管着的,别说是龙城一带,就算是放眼四海,虎啸山庄也是首屈一指。”
这句话砸进了言双凤的心底,她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几分,在赵襄敏眼中,简直比桌上的烛火还要灿入人心。
“这你也知道了?”言双凤惊喜交加地看着赵襄敏,笑意中多了几分自傲:“当年我们太/祖爷在的时候,山庄可风光了,整个大启朝的军马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山庄里出去的,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万马,如今这万马山庄那会儿还没有名号呢!”
赵襄敏目光柔和,微笑着听她说。
言双凤见他不语,便忙道:“怎么,你不相信?以为我在吹牛?”
赵襄敏摇头:“你说的,我都信。”把言双凤的手握紧了些,忽地他道:“凤二,你放心。”
言双凤眨眨眼:“放心什么?”
赵襄敏缓声说:“有朝一日,虎啸山庄必然会重现当年的荣光。”
言双凤原先还狐疑赵襄敏的那句“我都信”,毕竟她觉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可听到赵襄敏回答的那句,不由得她不震惊动容。
言双凤是山庄的人,竭尽所能想要做到的是把山庄撑下去,她当然也想虎啸山庄重现往日风采,但偏又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
咽了口唾液,言双凤的眼圈儿微微地发红,双眸无端竟有些湿润,她轻叹着转开头,像是苦笑也像是无奈地:“哼,好听的谁不会说呢,这话,我也只听听高兴罢了。”
虽如此说,心里却是真真的喜悦,比吃了蜜糖还要甜美熨帖。
赵襄敏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抚住,让她重新看着自己。
目光对上,赵襄敏道:“你记着我这句。我许你的。”
言双凤直了双眼,赵襄敏打量了她一会儿,终于慢慢靠近过来,微微歪头,已然轻轻吻落。
门外,如意偷偷地向内张望,却又赶忙捂住眼睛。
次日早上,陶蛮准备启程告辞。
她原先就打算只是探望一番,并没有想留宿,何况还发现赵襄敏这般棘手的角色,一夜思忖,陶蛮觉着不该久留。
只有王娇哭丧着脸,不肯走,却也不能不走。
正在收拾,一名下属突然来报了个消息,元夕听后很是惊愕,赶忙进来告诉了。
陶蛮微微色变:“当真?”
元夕道:“这会儿已经进了厅内了,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情形?”
陶蛮又惊又疑:“守备居然亲临,绝不会是冲着凤儿来的,难道是因为那位?”
“多半如此,”元夕皱眉道:“夫人,眼下该如何是好?听闻张大人这次来意不善,咱们的人说,大门口上都安置了士兵把守。”
陶蛮也有些紧张:“如果吉祥真是你所知那人,张守备未必能为难他,可若是你想错了的话……今日只怕大祸临头了!”
元夕屏息,他虽然对于自己的耳力跟记性都极有自信,可此刻却也有点儿拿捏不准:“万一我记错了,而客栈里的人命案又跟此人相关,那岂不是会连累夫人?”
陶蛮思来想去:“我人在这里,跟庄子又是亲戚,躲是躲不过了,罢了!如今只见机行事。”
就在陶蛮跟元夕商量之时,山庄厅内,言双凤因得知消息,也赶忙亲自迎了出来。
还不到厅中,就见一队人马奔入,把二门跟厅门廊下都站满了,一个个都是身着铠甲手按腰刀之徒,威风凛凛,气势惊人。
如意跟李顺在言双凤身侧一左一右,两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简直吓呆,言双凤深吸一口气,眼见张守备同另一人从二门处走了进来。
言双凤特别留心张守备的脸色,不看不要紧,一看更是心弦紧绷。
当初她去守备府拜会,张守备虽然是不咸不淡的,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时常带笑,可是今日,他竟死板着一张冷脸,像是来找杀父仇人似的。
言双凤心知不好,面上偏偏挤出笑意,上前屈膝行礼:“张大人,哪阵风把您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