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心想怪道都姓陆,也不知道陆予跟他们又是何关系?可是她也不好问太多。
韩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小石头道:“小石头这个名字不怎么不好听,爻者,言乎变者也注1,以后你就叫陆爻吧。”
“陆爻......”小石头不识字,只能敲着脑袋努力记个大概的读音。
看他这欢喜傻了的样子,陆续拍了拍他的脑袋,“还不快多谢九公子赐名。”
小石头,哦,不,陆爻这才反应过来,他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作揖状朝韩却鞠了一躬,“九公子大恩,陆爻就是黑了牙齿也不敢忘记。”
众人莫名,丙翠似乎记得阿梨教过,她疑惑地睁大了眼睛,“黑了牙齿也不敢忘记?是没齿难忘吧。”
陆爻尴尬地挠头,一时间众人都被他俩这人小鬼大的样子给逗笑了。
“好了,你们先去收拾收拾吧,陆续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韩却朝阿梨点点头,就带着陆续去书房了。
今日刚出地牢时,就有人找了过来,阿梨没有跟上,但当时韩却回来时脸色不太好,想来是有什么变故吧。
阿梨摇摇脑袋,这跟她又有何关系,只等办完事情就离开韩国去朝歌了,想那么多干嘛,她告诉自己。
*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陆续将书房的烛火点上,恭敬地站在一旁。
韩却将袖中的书信拿了出来,径直递给陆续,笑问:“猜猜这信是从哪儿来的?”
“属下不知,”看韩却似乎并无不悦,陆续猜测道:“莫不是从莱芜宫?”
“不错,”韩却坐了下来,指骨轻轻敲击着桌案,“拆开看看,秋姑派人送过来的。”
陆续顺手撕开了封笺,拿出信件看罢,见韩却不动声色有些着急,“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吴相那里可要属下去打点一番?”
“暂时不用,”韩却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折好,“只是秋姑这个情我是要领的,你记得将剩下的药材给她送过去。”
“是。”陆续捏着信,有些欲言又止。
“公子,若是吴相不同意吴夫人的提议可如何是好?咱们这么多功夫不就白费了么?”
“他会同意的,吴相比吴夫人更加会权衡利弊,不管怎么看我都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忧这。”
韩却将狼毫挂在了笔架上,复又叮嘱道:“倒是还有一事你得多注意些,大哥死了,陆行倒还罢了,他人正直又少心眼,陆予你得多留意一下,若是不能为我所用还要添乱,必要时可以不用留了。”
“属下明白。”得了明令陆续心头一松,他看陆予不爽很久了,但是碍于同门又同在公子琮麾下效力,只得处处忍着。
他们师兄弟三人,自小拜入鬼谷,陆行还好,陆予自诩出身贵族颇为傲气,他向来眼高于顶看不起出身穷苦的陆续,偏陆续又天赋异禀颇得鬼谷子亲睐,陆予就更是跟他不甚对付了。
“公子,那之前那两名刺客要带回来吗?还是继续绑在城郊?”
韩却犹豫了,讲道理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些,可是如今阿梨她们在这里,可能会很容易被发现,况且这学宫所,他可能也住不长了。
“就先绑在城郊吧,让人盯着点,这会儿可不能出任何岔子,”韩却站了起来,“我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陆续但凭公子吩咐。”
若是韩却没有记错,前世剑奴一直躲在禁卫营里,他沉吟片刻,“你想办法混入禁卫营,重点关注手有厚茧之人,只要他不逃走,先不要打草惊蛇。”
陆续有些诧异,但是公子却向来算无遗策,要他如此定是有理由的,他应下后便趁着夜色赶去办事了。
书房里霎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韩却取了一盏油灯,高举着缓缓沿着房间走了一圈,最后在一排书架前顿住了脚步。
油灯被放在了书架旁的空处方便照明,这才看清架上除了纸质书籍,还有一些布书竹简。
清瘦的指骨在竹简中翻飞,不一会儿就抽出来几卷画轴,他犹豫了半晌,终于打了开来。
画轴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第一张是两军阵前,少女持剑立于马上,五官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但能察觉她神情冷肃,眼神睥睨。
第二张是在五丈原上,少女打马而去只剩一个倩影,五丈原的北风与她的发丝跟裙摆一起轻舞飞扬。
第三张、第四张......
每一张都看不清楚脸,但闭上眼睛每张画都跟阿梨的脸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韩却想起那天晚上,她打马为他而来,他的脸上情不自禁浮起了笑容。
可是当打开最后一卷之时,他的笑容倏而不见,异瞳变得幽深难测,取而代之是一张充满戾气的脸。
画上一把断剑,满地殷红。
“两军阵前向你求亲害你被人误会是我不对,但我从不后悔,这次能得上天眷顾,且看着吧,你想要的,我全都给。”
韩却自顾说完,将卷轴一一卷好准备放回原处,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九公子,有人来访。”
是术季的声音,韩却诧异,此时天色已晚,谁会过来?
他拉开房门,正见一人取下了狐狸毛斗篷。
杏眼琼鼻,身形窈窕,不是燕妘是谁。
见韩却看过来,她红唇微启,语笑嫣然,“九公子,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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